周颉对于袁世凯此行的目的已猜到了八九分,只是不明白袁世凯为何要找上他,随即端起茶碗轻轻吹了吹腾腾热气,面露难色地说:“依刚才大人所言,您已成了日本人满足野心的障碍,必欲除之而后快。在日军既成难挡之势的情况下,您也成了俎上肉,处境极其危险。”
“俺当时已得到消息,大鸟要派兵押送俺出境!真那样的话,那是大清的奇耻大辱啊!但俺此时毫无抵御之力。使臣的作为,也已经毫无效应,只有三十六计走为上。俺连发十几封电报,恳请下旗回国。可是,朝廷再三不准。日本人认定,朝鲜亲华拒日,罪在俺袁某。把炮口对准了俺下塌的使馆。那时馆内柴米殆尽,幕僚星散。俺真是命悬一线啊!当时俺心绪不宁,又害上了痢疾,引发高烧。头目昏瞀,周身疼痛。强打精神,委托唐绍仪照料商务,已做好了死于异国他乡的准备。合该天不灭俺,多亏李中堂疏通,得到恩准。俺总算可以金蝉脱壳回归本土,逃出那个是非坑了。就在俺理装的当口,唐绍仪又探得一个可怕的信息,东学道的道徒,要在俺回国的途中追杀行刺。无奈,只有潜逃一途。趁天黑,乔装易服,敛迹潜踪,做贼一样,偷偷地逃到仁川,上了平远舰,狼狈回到天津。”袁世凯如今想到这些还心有余悸。
“您头脚走,日本后脚就发动了朝鲜政变,平壤就失守了。从此,得到的信息都是大清败绩。日军突破鸭绿江防线,占了金州、大连,又攻占了旅顺。又陷荣成,威海陆路炮台相继失陷。接着是与北洋舰队黄海大战,日军占据刘公岛,北洋舰队全军覆没!”周颉边摆弄着茶碗边轻松地说着
“正是如此。东北的陆战并未停息。俺被派执掌转运局。而今销差归来,转运转运,不知何时俺才能转运啊!”袁世凯长叹一声,不禁悲从中来。
“听说,朝臣议论李中堂因循误国,而议论您为诱发战争的罪魁祸首。真是莫大的冤枉。日本人处心欺凌,就是要征服你,您不诱发,他就罢了不成?岂有此理!还是从自家无能上找毛病吧!无能跟窝囊,本就是一路货色。等见到中堂大人定有公论。”周颉安慰道。
“俺此行来拜访的目的正是为此,不知可否请项直贤弟与俺一道前往拜见中堂大人?”
周颉闻听此言,眼睛定定地望着藤荫斋木杉门旁的车房,似有心事,犹豫不决。
“贤弟乃文武世家,文韬武略俱佳,定能不负重托,所幸就陪俺走一趟吧。俺在中堂大人面前为贤弟谋个一官半职,贤弟定能一展抱负。”袁世凯胸有成竹地说道。
“既如此,大人不必心急,容宽限一日,我考虑考虑,明日即给您准确的答复。”周颉徐徐说道。
袁世凯见状也不好强求,无奈,只好告辞。周颉把他送至园外,亲见他上马车而去。然后,转身朝着车房快步走去,周颉想这次一定要找韩兆安问个清楚,把自己心中的疑虑全部解决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