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六,皇上下旨,有一批御赐给大祭司的锦缎要送往苗疆,让羽穆珩亲自监管押送过程。
而羽穆珩也上书,说叶子依的眼睛迟迟不能好转,希望能带叶子依去苗疆治疗眼睛。皇帝自然应允了,四月初七,叶子依和羽穆珩便从京都出发,前往苗疆。
坐在马车里,叶子依能感觉得到,钟离慈是有些局促不安的。他离开苗疆十年有余,尽管在大酉受到通缉,他都不愿意回到苗疆去。那里对他来说,就是噩梦。
但是正是为了解除这场噩梦,他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踏上前往苗疆的路途,心里自然不可能是平静无波的。
叶子依知道,这个时候除了他自己能跨过心里的那道坎,谁都没有办法劝解他。
漫漫路途,越往苗疆的边界之处,便越显得荒凉。大酉之人都知道,苗疆人最会的,便是用蛊。而这蛊术有时可千里之外取人性命。所以在大酉和苗疆的边界之处,除了必要的哨卡和军营,少有人烟住在这里。
行了大半月的路,到了横州的边界处,已经没有了村庄,甚至连打猎的猎人屋子都没有踪影。
于是夜间,所有人都只能在荒郊之处安营扎寨。好在他们人多,也并不会感觉到害怕。这些年来苗疆和大酉一直和平共处,何况他们又是正规军队,所以并不会出事。
选了处河边将篝火升起,碧枝的手艺不错,猎来的野兔山鸡都能让她在这般简陋的条件之下烹出可口的美食。
叶子依只有一支眼能看见,所以如此夜间,她便坐在篝火旁哪里都不曾去。五月的天儿已经热了起来,就是不燃篝火也不会让人感觉到冷意。有火一是方便做食物,而是为了防野狼。
半夜里,叶子依便被野狼的叫声吵醒,而后清醒得却再也睡不着了。身旁的被窝还是暖的,但是羽穆珩却不见了踪影。
出了帐中,叶子依才发觉,羽穆珩就在帐旁的篝火旁。而站在他身边的,却还有一男子。影影绰绰间,叶子依看不清那男子的模样,只看见他穿着苗疆的衣服,腰间挂着一个酒壶和一把剑,倒像是江湖中人。
听见叶子依的脚步声,羽穆珩转过头来,顺手将肩上的外套解了下来给叶子依披上:“可是被狼叫声吵醒了?今夜不知为何,有这般多的狼,你别怕,我们人多,它们不敢来。”
“那是因为今日是满月。”那大汉也走了来,声音粗犷有力,满脸的络腮胡子,看上去四十多岁的样子,“你就是叶子依了吧?阿珩和我书信的时候总说起你,如今总算是见到真人了!”
他知道自己?而且羽穆珩还常常和他有书信来往?那么这个人,一定是羽穆珩很信赖的人!
叶子依朝着那大汉福了福:“我没有打扰到你们说话吧?”
“没有。”羽穆珩摇了摇头,而后对叶子依介绍道,“这是舅舅。不过在外人面前,要叫他海苏先生,是我们请来的为我们引路之人。”
舅舅?她就是昭妃的哥哥?羽穆珩的亲舅舅,那个大酉曾经的左相,后来逃亡别国一度被人们认为已经死去的苏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