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的,凌晨五点,难得郭梦莎这么敬业。可以想象,这个猛妞儿这两天肯定是马不停蹄地调查。
周东飞等了二十多分钟,却又再次接到了郭梦莎的电话。而电话的内容,让周东飞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算了,你不要等着了。张达道已经死在了浣溪沙洗浴中心,现在那个洗浴中心已经乱成一团糟了。”
怎么会这样?!周东飞觉得很愕然。作为曾经的同事,李清芳也觉得太离奇了,跟做梦一样。十几天前,张达道还是大学城派出所的所长,她是指导员,两人搭班子共事。一条人命,就这么说没就没了?
至于白小宁更是百感交集。作为一个女人,张达道哪怕再不是东西,但终究有过一些深深的记忆。张达道的死,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也是过去一段生命的终结和埋葬。
不一会儿,李清芳也接到了电话,是派出所的干警打来的:“李所长您好,出事情了!前头儿的张所长、就是张达道死了,死在了浣溪沙洗浴中心。局刑警队的同 志和法医已经赶过去了,而局领导认为张达道曾经是我们所的所长,或许我们派人过去能对破案起到辅助作用,所以请您和赵指导也赶紧去一趟!”
“怎么可能!”李清芳假装很吃惊,“我这就去!对了,怎么死的?!”
“还不清楚,刑警队和法医估计还在路上,暂时不可能出结论的。”
“打电话通知全所干警,提前上班,预备着局领导到我们那里去咨询。”李清芳说,“另外,通知一下全所的干警,遵循自愿的原则,准备以私人身份参加葬礼。再怎么说,他是我们所的老所长。”
简直是猫哭耗子,不过这个程序还是要走的,不然就显得太不近人情了。只不过张达道已经被开除出警察队伍了,所以又只能以私人身份。
李清芳离开,房间,白小宁还在发呆。她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像是一团雾,怎么也看不清楚。
另外一个值得玩味儿的小问题就是:她本来应该成为一个离异女人的——只要离婚判决书下来。可是尚未等到判决书,却等到了张达道的死。如此一来,她的身份竟陡然间成了一个小寡妇了。
周东飞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没说什么,只是给她倒了杯热水。周东飞觉得,张达道的猝死对白小宁而言,未尝不是一个好的结果。白小宁不但解脱了,而且不用承担任何心灵和道德上的压力,毕竟不是她下的手。
浣溪沙洗浴中心距离心怡酒店并不是很远,当李清芳到达那里的时候,郭梦莎和夜十三却从已经那里赶回心怡酒店。夜十三去休息了,郭梦莎直接找到了周东飞。看到白小宁也在他房间,而且两张床的被子都还没整理,郭梦莎当即就猜到了些什么。不过,她懒得说透这些事情。
“为了避免嫌疑,我没有靠近细看。”郭梦莎简洁地说,“但是听洗浴中心某些服务员的议论,并没有在现场发现什么打斗痕迹,乍一看像是‘正常死亡’。”
当然,无论是周东飞还是郭梦莎,都不可能相信这是正常的。张达道年纪只有37岁,身体很健壮,甚至在全市公 安系统大比武中得过第三名。这样的年龄和体格,不可能洗个澡就死了。
“等结果吧,清芳已经赶赴现场了。”周东飞说,“你怎么凌晨五点找到他的行踪的?”
郭梦莎说:“顺藤摸瓜,我知道他一定跟社会混子有关系,就查了两个比较出名的社会混子,中间又转了两个弯子。直到今天早晨四点多,才查到他去了那个洗浴中心。当然,据说张达道昨天晚上十点多就去了那里,洗完之后留宿的。”
“会是谁干的呢?这件事很蹊跷的。”周东飞一直没个头绪。
……
直到当天晚上,李清芳才回到了酒店里。白天大家一直在一起办案,她根本不方便跟周东飞和白小宁打电话。
“张达道的死亡结论出来了,估计你们都想不到,实在太滑稽!”李清芳喝了杯水,似乎带着一种不可思议的神色。“纵欲过度,而且在极度兴奋下猝死!”
晕!
据洗浴中心的营业员交代,张达道昨晚十点去了之后,找了两个陪浴的小姐。那两个小姐说,张达道在她们每人身上都奋战了两次。
而洗浴结束、在留宿的过程中,他竟然又找了一个小姐。结果在和这个小姐激情缠绵的时候,出现了心力衰竭,最终一命呜呼!
“可恶!”白小宁心潮起伏地吐出了两个字,随后就把脸转到了一边。虽然张达道已经死了,但是听到这个结果,还是很愤恨,似乎想到了他以前那种放,荡不羁的生活。
“其实背后应该还有隐秘。”周东飞说,“一个正常的男人,特别是张达道这样的身体健壮的人,一夜五六次、甚至七八次都不是太大的问题。哪怕觉得虚弱疲惫,也不该就这么死的。你们忘了吗,当初一夜八套女就整了八次啊。而且那晚跟她搞的,很可能就是张达道。”
李清芳和白小宁都有点脸热,郭梦莎则斜着眼睛看了看这货,歪着脑袋说:“说得轻松!难道你行?”
“没试过,咱说的只是纯粹的生理问题而已,嘿!”周东飞咧开嘴巴一笑,“当然,郭小姐要是想验证一下,咱倒是原意全力配合!而且,自信五六次还是能保质保量的。”
“呸!讨厌!”李清芳啐了他一口。在场的三个女人中,只有她还是黄花大闺女,脸皮儿薄了点。而郭梦莎的胸脯则连续起伏了两下,显然是在强压住怒火。但是,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好,继续说正事!”周东飞知道犯了众怒,连忙转移话题,说:“我觉得张达道的死,应该有人动手脚。清芳,张达道从去洗浴中心一直到死,除了那几个小姐以外,还接触别的人没有?”
“据洗浴中心的值班服务生说,没有!至始至终,他只接触了那三个小姐。”
“那么就该好好问问这三个小姐。”周东飞说,“你们警察系统怎么搞的,就这么匆匆下结论了?!”
“哎,也算是丑闻啊,上头不愿意深究。”李清芳说,“再怎么说,张达道十几天前还是公 安干警。这样一个死亡方式已经够丢人了,局里也不想大张旗鼓地调查下去。不然的话,社会影响简直太恶劣了。据说,这还是局领导 班子的研究意见呢。”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张达道没有父母兄弟,他一死就没有苦主继续上告了。虽然白小宁是他妻子,但公 安系统所有人都知道,白小宁更不会去为张达道含冤叫屈。所以,哪怕就这么草草结案了,也不会有人在意的。
相反,要是定性为凶杀案,肯定会在海阳市搞得沸沸扬扬。到时候,整个海阳公案系统都会蒙羞。
“这就是政治,跟你说了,你这土鳖也不懂!”李清芳似乎莫测高深。哪知道周东飞冷笑一声,“政治?还达不到那个高度。我有种预感,这件事背后肯定有见不得光的地方!”
“正解!不得不说,你这人还是很敏,感的。”郭梦莎似乎赞同周东飞的判断。或许是因为周东飞和她有些共通之处,而李清芳不行。
“你们两个,都是阴谋论者,哼!”李清芳嘴上不服气。
周东飞却问:“对了,你见到洗浴中心那三个小姐了吗?她们的表现都很正常?”
李清芳回忆了一下,说:“应该算正常吧。虽然三个小姐都很紧张害怕,但那是自然表现。毕竟她们都是搞非法活动的,而且是因为人命案子被调查,当然会紧张。”
不过李清芳似乎回忆起了一个细节,欲言又止。
“有什么就说,别吞吞吐吐的。别以为这是件好事,我倒觉得事情更麻烦了!”周东飞有点不耐烦。
“更麻烦?什么意思?”李清芳和白小宁都不理解。
郭梦莎拍了拍手,说:“高见!其实,要是张达道是被人灭口的话,那么幕后黑手肯定是担心他知道些什么。而你们也不想想,白小宁毕竟是张达道的妻子。哪怕张达道没有将那些事情跟白小宁说,但是那幕后黑手会放心的下吗?谁敢确信,枕头边不会流露出一些隐秘的事情来?当然,前提是我们‘阴谋论’是正确的。”
这话一说,白小宁当即陷入了冰窟,太恐怖了。本以为事情都结束了,可是想不到会有这么大的麻烦。要是对方真的要为某些事情而杀人灭口,那么她岂不危险了?“不,张达道生前很少跟我说那些违法乱纪的事情,真的!”
一边说着,白小宁一边拼命摇头,似乎吓得不轻。
“我们相信你,只怕对方未必相信。”郭梦莎说。夫妻之间,谁能保证没有吐露过一点点隐秘?这是事实。
“别吓唬她了,但愿我们是杞人忧天。”周东飞又看了看李清芳说,“当然,小心驶得万年船,谨慎些还是好的。对了,你刚才想要说什么?”
李清芳的脸色微红,哼哼唧唧地说:“最后那个小姐似乎最紧张,毕竟张达道直接死在了她的肚皮上。而这个小姐说,嗯,她说张达道和她在一起乱搞的时候,似乎情绪很不对劲。而且……而且‘那个’更加不对劲……”
“哪个?”白小宁只顾担心了,问的很迫切。只不过话一出口,她自己的脸也红了。还用说啊,肯定是跟“那个”有关系的。嗯,就是“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