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他那样毫无波澜的眼神,她只觉得双腿无力,整个人在强风中摇摇欲坠。他撕下一条长布条,在她受伤的脖颈上包扎起流血的伤口,他的指尖温凉如要融化的丝丝绵缠的雨,那微弱的触感侵透她的肌肤,游走在她优美的颈项上,点点的暖,点点的凉,令她整个人瞬时冰冻,僵僵的立在那儿,微微抬头便看见他的脸孔,只是,他的脸,透着如鬼一样苍凉的白。
他的手停在她的伤口处,看着她许久许久,在他的视线下,她只觉得挪不动脚步启不开唇,便见他一分一分苍白去的脸上,那狭长的眼皮渐渐的沉了又沉,忽然头往前一搭,先是枕在她肩头,然后倾长的身躯顺着她跌倒在地,如一座巍峨的山峰,在她眼前如沙般倾塌了去。
地上嘭地一声响,周围呐喊声四起:“陛下!陛下!陛下!”
她僵硬的看着昏迷在脚边的他,久久的无法动弹。
这边关的狂风整整嚎了两天也未停歇,仿佛天也将倾塌一般,风卷着干涩的沙,飞沙和着走石,一阵又一阵的敲击在窗扉上,嘭咚嘭咚直响,呼呼的冷风从缝隙里嗖嗖的窜了进来,这屋子里生了暖盆也觉得四肢冰冷,而那风声更是生生扰得人心里惴惴难安,夜不成眠。
他躺了足足有两天了,两天前,因为风沙太大,宋家军得以潜伏在边关的十里以外,是以韩枫等人并未被南诏士兵追回,顺利的回到了东商。
她拿下他额头上已经变滚烫的毛巾,浸在凉水中,接着又敷在他的额头上,她的手先探了探,手背上是他肌肤下传来的炙热的高温,两夜的高烧了,却依旧未退。耳边还回想着大夫恳切的话语:“陛下乃是因半月来未曾好好歇息,又连日不分昼夜的策马劳累,加之心中狂郁成疾,寒风侵体,是以这病才来势汹汹,唉,再壮实的人,也经不起这番折腾,陛下操劳过度,心内又长期不开阔,烦郁积压在胸不得出,这才是根本病因所在,身上的病虽易治,只心里的伤却是难疗呐,还得多加劝慰陛下,保重圣体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