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她怀疑深山中的午夜可以冻死人吗?
虽然她昨晚好像睡得很熟,但是此起彼伏的狼嚎虎啸都是儿戏?他可不相信那些山猫野兽都可以跟她做朋友,而不是把她当作食物。
即使他全身武功都没有把握在这个树高草深的地方能够生活得很好,昨夜他都是打坐熬过来的。毫无武功的她能存活几天,那可说不准。
“你不想活了吗?你不知道这里会有野兽出没?”少年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问道。
“我不要回去,再也不要回去了”
雨丫儿的声音突然提高了许多,她猛烈地喘息着,颤抖着,后退着。一直退到一块大石头上。泪水把脸上的污垢冲刷得一道一道,像个小花猫。
“我不是那个意思”白衣少年有些手足无措,刚才那股怒火遇到泪水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要不跟我回家吧,我一定把你当作妹妹对待。”少年憋红了英俊玉面。
雨丫儿止住泪水,用衣袖擦抹了一把,这脸更是让人不忍一睹了。
她先前的满眼期待却在此刻凝聚成灰,缓缓摇摇头。
“多谢公子,你还是早些赶路吧,雨丫儿福薄,不愿连累公子。”说着转身走进山洞中。
卖身契就在商母床头的小铁匣里锁着呢。好几次都想把它偷偷拿出来,结果没有一次能成功,一直拖延到现在。只要卖身契在他们的手上,无论她跑到哪里都不得自由的。谁收留她,她就会拖累肯收留的好心人。
商家是不能呆下去了,即便不被他们打死,一次她偷偷听到商家父母商量要在她十二岁的时候让她和商阿福圆房。天哪!和那个猪头外加恶魔在一起,还不如呆在这里让野兽吃掉落个干净。
雨丫儿嘴角仍然倔强地微笑着,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双手执拗地捧起岩石凹里沉积的一洼雨水把这点苦楚冲淡。这一切当然没有逃过白衣少年的眼睛。
“为什么说连累呢?我不怕连累。”
少年信心满满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把雨丫儿吓得跳了起来。是啊,她没有留意有个身影一直跟在身后,以至于现在的她毛骨悚然。看来,要想在这儿安顿下来,首要任务就是找一个结实的洞门,然后时刻注意把它关好。不然,要是再有这么一次,她这条小命也就这样平白无故地被葬送掉了……
“喂,你知道不知道这样能吓死人呀!”轻拍着跳得惊天动地的心脏,雨丫儿努力平复着心情,一点点离别的不舍也被吓到九霄云外乘凉去了。
“你,你……”少年瞪大眼睛看着她。
脸上有什么吗?他怎么跟见了鬼似的。雨丫莫名其妙地摸着自己的脸,除了已经不太肿痛,找到了灵敏的触觉,没有别的异样吧。
白衣少年眨眨眼睛,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小女子洗去脏污,消肿后的面容竟是如此清丽。一双水灵灵的丹凤眼中双眸粲粲如星,虽不曾施粉饰,却凝肌如玉,朱唇黛眉,芳影绰绰,简直像变了一个人。只是凌乱的青丝,褴褛的衣衫依稀还能辨认出她昔日乞丐似的模样。
深夜,少年将雨丫儿和驰月隐身在商家大门口旁边的宽阔门洞里,脚尖点地,飞身上房按照雨丫儿的描述穿房越屋很顺利来到商父商母的主家卧房。留在门洞里的夏雨丫张着大大的嘴巴久久合不拢。雨丫儿心下暗自庆幸早先跟这个华阳哥哥做了的约定,只拿卖身契不伤人。不然,看他这身功夫要想教训商家上下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啊。商家终究是她生活了五年的地方,今夜一过,她的卖身契拿到手,她与商家将是桥归桥,路归路了。看着熟悉的红漆大门,想着大门里面过活的每一个人,唯一一个心疼她的陈阿姑也在两年前被商母赶走了,这里再也没有任何值得她留恋的地方了。
明天会是什么样子?虽然商家没有什么可留恋的,可它却是自从雨丫儿懂事起生活的全部,一旦失去,自由的惊喜还是被迷茫和不知所措冲淡了不少。
正当雨丫儿胡思乱想之际,一张散发着旧纸页特有味道的东西轻轻展现在面前,雨丫儿闪烁着亮晶晶的明眸借着皎洁的月光仔细地一行一行地看着,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努力克制着如泉涌的泪水。它是苦的,不对,还有一点点的甜……
“这是我的吗?”看罢多时,雨丫有些羞涩地问道。“我不认识字。”
谢华阳重重点了点头。“你自由了!”
雨丫儿把卖身契紧紧地抱在怀里,再也不肯放手了。
正在此时,商家大院里忽然大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