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前面有座庵堂,不如我们今晚在此借宿可好?”一位清秀的小书僮对身旁的华丽公子请示道。
眼看日头偏西,今日早些休整,明日也好一口气赶到扬州。想到此,华丽公子点头应允。
书僮敲打庵堂大木门,好半天才听到里面传出脚步声。
待书僮说明来意,前来开门的中年尼姑朝后面的华丽公子瞟了一眼便将二人领进了门去。
“师傅,看这庵堂修建得宽敞、整洁,为何不见其他师傅?”书僮好奇地问道。
“今日是我几个师弟剃度的好日子,其他僧众都在大殿。”中年尼姑回答道。
“弟子静恒愿断去一切俗念,虔心理佛,愿以此功德,回报给我至亲至爱之人……”
远处隐隐传来的发愿声引起了华丽公子的注意,只见他飞身影闪朝声音来源处飘去。
大殿内一片肃穆,只听着慧明主持朗声道“金刀剃下娘生发,除却尘劳不净身”左手托起静恒的如墨青丝,右手剃刀向她的发根伸去。
“不可以!”华丽公子话音刚落,禅垫上已经不见静恒的身影。一道华丽的光彩紧随青色身影而去。他的轻功虽然略逊雨丫儿,但是雨丫儿想走脱也非易事,尤其是此刻他全力以赴地追赶。雨丫儿暗暗叹了口气,放慢脚步,尘缘未了怎奈何?
“你怎么来了?”雨丫儿沉静地问道,眸光中难掩久别重逢的喜悦。
“还好我来了,不然就得到三界外去寻你了。告诉我为什么?”一身华服的秋邺昕第一次在雨丫儿面前皱起剑眉。“就算华阳师兄有负于你,难道这世上除了他就再也没有什么让你留恋么?”
“他没有负我,是我配不上他。是我不想再拖累他。”雨丫儿依然沉静,好像在讲别人的事情。
“所以你逃得很彻底,毫不顾忌别人的感受。”秋邺昕的眼中一片死灰,醋意翻滚。“就连出家,你都不忘为他祈福。”
“挚爱是他,至亲是你。”雨丫儿自顾自地坐在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上,抬头看向清澈湛蓝的青天。若是能常伴青灯苦佛了却一切尘缘,何等自在?
秋邺昕苦笑一下,雨丫儿能把他当作至亲也算没有白白付出。
“求你办一件事。”雨丫儿明眸凝望,一扫往日在他面前惯常的俏皮、刁蛮,难得这一汪柔情。
“说吧。”面对温柔如水的雨丫儿,秋邺昕没了脾气。
“帮我去扬州看看华阳哥哥是否安好?”雨丫儿低垂扇睫,没敢看秋邺昕,可以想像他听到此话会多么地受伤。
“哦”秋邺昕低重而无力地回答。
“你要答应我,在我往返期间你不准出家,一切等我回来再说。”秋邺昕的声音忽然提高了一些,说道。
“出家是我志愿所在。”雨丫儿又恢复先前的沉静,像一支轻盈的飞羽就要飞出方外。
“我不准,你记住我不准。”秋邺昕扳住雨丫儿双肩,雨丫儿不敢看他眼中那熊熊怒火。
片刻,秋邺昕放开了雨丫儿,就算他再怎么用力去抓也抵不过华阳师兄的温言挽留。
“若是你去意已决,即使出家也要在我齐月国。”秋邺昕喃喃地说道,“少则三天,多则五日,我必定回来,等我。”
秋邺昕说完飘身而去。
雨丫儿暗自摇头,出家本就要了却一切,再若纠缠到他岂不是罪过。可邺昕哥哥眼中的决绝让她怎忍拒绝?不知现在华阳哥哥如何,希望他能尽快忘掉雨丫儿重新开始。想到此雨丫儿心中还是有些酸涩。这些日子与慧明主持修道得来的平静瞬时涌起了暗流。雨丫儿赶紧口颂佛号,努力使心绪平静下来。当有一天再想起华阳哥哥都是祝福不再难舍或许就真的看透了,看开了。
雨丫儿呆坐半晌,日头悄悄转落西山,这片树林像极与华阳哥哥初遇的家乡,伤感仍是难免。
正当雨丫儿收拾心绪准备离去,忽然眼前华服一闪。雨丫儿看清楚来人是秋邺昕,也看清楚了他背上背着一个人。看装束和身形有点像……
“邺昕哥哥,你这是?”
“咱们快回去吧,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没等雨丫儿问完,秋邺昕打断她道。
禅房中,华阳平躺在床上,英俊的脸庞清瘦了许多,疯长的胡渣使往昔的儒雅之气不复存在,更增添了几分狼狈。雨丫儿仔细端详着他粗糙略黑的面庞,鲛泪在眼眶中打转。
秋邺昕见状,心中有数他们的苦肉计成功了。虽说刚遇到华阳哥哥他已饱受颠沛风霜之苦,但不至于病倒。
“你在哪里遇见他的?”雨丫儿语声有些哽咽。
“在前面一条小溪边,看样子想喝水却晕倒了。”秋邺昕按原定计划回答,“这倒省下我一趟扬州之行了。”只要能唤回雨丫儿,他不介意把雨丫儿推向华阳师兄,只要她能过得安然,秋邺昕心里就踏实了。
“这匹马是我夫婿的座骑,还请师傅告诉我他的下落。”门外响起一女子银铃般的天籁之音,煞是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