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其实也不用那麽悲情,此时此刻,夜天表面看是只身一人,孤苦伶仃,但实际上还是有着许多夥伴的:八魔兵无限缩小之后,依旧在绕体盘旋;微型天虹仙弓仍黏着他,跟兵主相依为命,至于那颗总甩不掉的血种籽,也当然会继续「不离不弃」,潜藏珠内。
好吧,同为天涯沦落人,如今大家又应何去何从?
说实话,夜天对血界之地形毫不熟悉,因此最初想法就是有多远逃多远,离域门越远越好,总之千万不能再度落入水月神姬手中!幸好,神算子之前似乎曾在不知不觉间……于小紫珠体表上加注了一重无华真气,有助他隐去气机,正因如此,夜天才总算一直没被盯上,而逃到了很远丶很远的地方去。
这里必须说明,夜天的「逃亡」方式,是滚丶游丶飘浮,而不是狂奔。别忘记,此时的他其实只是一颗小珠,没有手,没有腿,所以根本不能奔跑;在陆地上,他只能滚动,在血潭丶血河中,则仅可幽浮,挣扎着前进,期间还得非常谨慎,提防被一些高阶活物盯上灭杀。由此可见,夜天的逃生过程实在是动魄惊心,险象环生;为了生存,他也不得不将自己机智丶滑头的本能发挥得淋漓尽致!到最后,大概过了半个月,经过无数次骇浪惊涛之后,夜天才终于在距离域门很远丶很远的地域……找到了一个小血潭,正因偏远,这里附近似乎并不常有阶位生物出没,故此,便颇适合夜天这种白板暂时栖息。
「呼呼呼……」
好吧,如今生命威胁既已(暂时)解除,夜天不用再亡命了,那下一步,是不是应展开修练,向九阶中段,甚至顶峰进发?
是,正常来说是的,然而夜天的个案却有点不寻常,原因:他没有肉身。
事实上,修士斩道时一般会保留肉身不砍,然而夜天那时为求金蝉脱壳,瞒过一众准帝,却连旧体也一并斩掉了,所以当前没有肉身;这情况,恐会在修练时带来一定麻烦……
任天命曾经说过,除非有大能施法庇佑,否则元神在暴露外界的情况下修练是极危险的,随时有粉身碎骨之虞。总之,肉壳就是修道的先决条件,谁没有便不宜练功,也就是说,夜天若要展开修练,最好自带躯壳。
问题来了,夜天目前没有肉壳,想长回肉壳,就必须等到十阶血肉重生;可是如果不能修练,又如何从九登十?这仿佛是个「鸡与蛋」的问题,永远没法解决,除非……
除非,小紫珠自己入主一具肉壳,借它来护体修道。这做法,其实也等同大家所熟悉的「夺舍」。
「没办法,既然我无法靠自己血肉重生,那就只能借壳来修练了。呃,虽然这麽做听起来很残忍,可是血域本来就不是什麽天堂,想活下去,就不能够太天真,太有洁癖,而必须……够狠!」
夜天提出夺舍之计后,他的夥伴们,包括卡琳特与叶长诗都没异议,一切势在必行。然而,夜天自己却倒是有点毛骨悚然,事缘血之界人族稀少,四周的生物……不是血妖就是骷髅,而且多半都是马形丶狼形丶或犬形骷髅,换句话说,夜天夺舍后便得从「人」变成「骷髅」,光想也会一阵发毛。
但事实上,可供选择的肉壳(骨壳)也不是十分多,或者说,是极度有限。没法子,夜天本身的问题是修为不足,力量不足,这亦意味着:他根本夺不了任何强者的舍,而只能选择一些小白丶菜鸟,甚至是非修道者。
「也对,我总不可能一步登天,一开始就入主神壳吧。还是面对现实,先随便挑一具渣壳当跳板,展开修练,待日后升级了,再慢慢换装备,换神体亦未为晚。」夜天反覆自语。
经过千挑万选,到最后,他终于在一个偏远的血潭边……锁定了一头低阶小狼。乍看之下,小狼只是骷髅,只有骨架,却没有血肉,而夜天之所以会看中它,纯粹因为它气机微弱,动作亦颇为笨拙,走起路时踉踉跄跄丶跌跌撞撞似的,应该不怎麽能反抗。没办法,毕竟夜天是第一次搞夺舍,缺乏经验,自然不应马上向高难度挑战;而这头骷髅小狼战斗力弱,俨如白板,风险低,便不愧为理想对象。
「狼兄弟,真对不起,你原谅我吧……」
不过说实话,夜天也真的不用太内疚,毕竟世人欠他的太多了,可能几辈子也偿还不了;因此,夜天实在毋需有道德洁癖,尽管放胆去夺舍吧,这不算是作孽。
「啪啪啪-」
「啊啊啊啊啊-」
只不过,脑补归脑补,这个夺舍计划执行起来却居然困难重重。令夜天吃惊的是,骷髅小狼表面上虽弱不禁风,不堪一击,但神念却要比想像中强大。他轻敌了,本以为夺舍难度不高,一下子便能功德圆满,谁知道……当小紫珠一闯入其神识海,便旋即遇到了一股强大张力,排斥着他,要将其反弹出去!
「额,这头小骨狼分明非修道者,干嘛阻力也这麽大?」夜天不禁腹腓。
乍看下,这里仿佛是一条小河,而夜天则是在逆流而上,间中,小狼之元神-一颗灰色的微型小球-还会飞扑出来干扰,连番撞击紫珠,实在令人不胜其扰!不过说真的,这种情况若发生于斩道前,夜天即使自己不动,身周的「妖灵八转」也会纷纷自主出击,将灰球各种轰飞丶崩碎,只可惜现在的自己……功力全失,招魂幡什麽都召唤不到(只聚了一团空气),冥火火光微弱,不痛不痒,就连忠心护主的小黑蟒亦失却了爆发力,无法锁定灰球,再扑弹出来狂咬。
很纠结,失掉神通,夜天就只能倚赖最原始的纯武技了,这方面,自己的优势却殊不明显……
他不禁再次腹腓:「混帐,狼兄弟你明知我是上古天尊夜雪斋,还挣扎什麽,是不是有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