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事实上,小光球倒不用担心进不了去。若单凭其个人力量,也许还需怕不够力破开结界,没入神位,然而此时此刻,他通体却缭绕着由「天锋」所施加,达到准帝境之剑气;蒙此加持,当下就宛如顺水推舟,结果一晃眼,大家便再也看不见小光球了,他已经入驻神位,正式回到他的归宿里!
「小家伙……」
很奇怪,随着光球离去,夜天体内便顿时有了种空洞感,就像被剜出了一块肉,一个内脏,一个器官那样,令他隐然感到空空的,颇为不踏实,不适应。小光球确实走了,夜天再也感应不到他,感应不到金头发,无法再像从前般随意召唤,一经运劲,便马上于掌心幻化出来……
「我……」
实际上,不论夜天适不适应也好,事到如今,侯加利亚确实已不再是他的战魂,不再隶属于他,而是正式属于封仙塔的了。革命夥伴离体而去,夜天自然倍感落寞,幸好因祸得福的是:这一回,夜天似乎真的成功切割了小光球,双方不再藕断丝连,换句话说,他大可放心去斩道了,不必再怕举戟时会跟对方相冲!
「这个……」
也在此时,在灵堂彼端,段攸希眼见小光球忽然选择自我牺牲,成全兵主,当下也是大感震撼;霎时间,便竟然凝剑不前,停止了狙击夜天。
「原来……」段攸希凝视着侯加利亚的神位,像梦呓般呢喃:「原来,这个小球就是当年名震人界的『天狼战神』,夜天大概……也是凭这个真元,才能一举打破病土诅咒,于人间破凡入仙的吧。」
至此,段攸希才终于渐信夜天没撒谎,其背后可能真的没人,而他之所以能从白板一路练至王者,很大可能,便是因获「天狼元神」相助,而并非受某魔尊操纵。
段攸希略为释怀,然而,也就在他琢磨着应如何处置夜天之际,眼前却蓦然起火了,面前无故刮风,接着火势还将迅速扩散,火光冲天,四处弥漫着浓重的硫酸味!
「夜天,是你……你在放火?」
霎时间,段攸希一阵惊疑,要直至确认是夜天,而不是暗中有大能在放火,这才算稍为放心;毕竟夜天仍未斩道,他放的火,应不足以烧伤自己这名准帝吧……
「嗨!」
蓦地,段攸希一声轻喝,挥剑横扫,在他的盘算中,眼前的大火应该只达八阶,因此只需一抡剑,擦出一片圣光,便能够迅速扑灭……
且慢,好像不然!段攸希勃然惊觉:这绝非寻常火种,而是冥火,它温度奇高,噼啪沸腾之馀,更不但能针对肉身,还可燃烧灵魂;一旦身陷其中,就连自己的准帝宝体也不能完全绝缘!也在这时,段攸希的神识海深处已开始隐隐灼痛,看来这场火确实比想像中诡异!
「夜天,你放的是什麽火?」段攸希初时确是惊疑不定,然而一经判断后,却又发觉冥火虽猛,对他仍不致命,于是随即话锋一转,打算寻根究底,弄个明白:「夜天,这火种你是从哪儿弄来的?单凭你的八阶肉壳,怎可能收纳这种神火而不被反噬?」
这时候,因现场冥火滔天,段攸希其实已瞧不见夜天,只能听到他的笑声,隐约从火光里面传来。
「哈哈哈哈哈……」夜天素来看段攸希不顺眼,现在自当趁机奚落:「废话,冥火从哪儿弄来?当然是从血界火域弄来的喽!也别问我干嘛擅闯血界,你以为我是你,征仙之路处处有各种大能大帝保护,以致不会被妖兽袭击,被恶魔掳走?告诉你,我夜天走过的路……可算是惊险万分,有泪有血,也是单凭我自己双腿闯出来的,哪儿像你这朵温室小花般一帆风顺,每一步都有敬爱的长辈替你安排?哈哈哈……」
段攸希听了当然不服,但他正欲反驳之际,却才发觉:夜天的声线,好像已越发幽微丶渺远。原因只有一个,他放这把火,显然并非要自焚寻死,而是要阻挡段攸希,好能乘乱夺路而出,逃出封仙塔!
「别跑!」段攸希暗呼上当,一时气结,就要动身直追过去,然而冥火的威力终究不能小觑,虽不能(直接)烧死他,却仍大大降低了其机动力,变得寸步难移。其后,及至他终于能控制火势,杀出血路,赶抵通往地下的石梯前时,夜天却早已不见踪影,可能已逃离封仙塔了……
「追!」
作为当今最瞩目的明日之星,段攸希自然不能眼睁睁坐看「重犯」逃离,不然以后必遭笑柄,有损名声。此时此刻,他并非不想急起直追,只是事情总有变数,这回又轮到衍空赫然杀出,把他拦了下来……
「段贤侄,你还管那小子干嘛?」老道此时双拳紧攥,青筋暴突,双眼甚至在湛湛发光,看来甚是激动:「难得他放火,弄得封仙塔大乱,就好应趁机搬走几缕战魂,否则你我日后必定后悔!」
「什麽?」段攸希一阵侧目。他向来以「正义之师」自居,以身作则,自然不能表示认同:「师祖,我们是奉命来抓人,不是来洗劫的,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啊!」
说实话,他以「洗劫」来形容衍空此举,倒是贴切得很,不过老道闻言后却不但没生气,还将继续使劲游说,表明要干大事,就必须不择手段:「段贤侄,如今事实放在眼前,不论是你还是我,都无法单凭个人之力种魂封帝。若你坚持洁癖,就可能得永远卡在十阶,当不成大帝,试问你甘心吗,这就是你想得到的结果吗?」
恶寒,无巧不巧,衍空与夜天……竟然都同样在怂恿他抢战魂,不过在段攸希眼里,衍空这是叫雄心万丈丶心比天高,夜天则是「阴险狡诈」丶「旁门左道」,非常相重标准!再者,段攸希虽坚拒参与行动,但同时亦表明:自己敬重衍空,尊重他的选择,事后决不会跑去告发他;两人一时的意见不合,不会影响长久以来之革命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