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咱们先别闹了……咦,不如试试这样!」也在此时,夜天又突然灵光一闪,计上心头。他终于想出办法,而这法子,原来还是嘴炮!
「叶道主……」水帘洞口,瀑布后面,夜天赫然扬起声线,朗声跟外头的叶知秋说:「道主,我已经成功搬走你的瓦瓶,算是三关全过了。按照承诺,黄海道场必须让我当代表,出战总选啊!」
恶寒,瓶子此时其实仍未交到道主手中,夜天却想就此蒙混过去,当成过关了?!水帘洞外,叶知秋当然不会收货,但倒也没生气,紧接着,只见她轻启红唇,漠然的回应:「年轻人,我还没亲眼见到瓦瓶,怎知道你是否真的没摔坏它?」
夜天随即圈着嘴,朗声回应:「叶道主,瓶子如果散架了,刚才你一定会听到破碎声吧!事实上,晚辈已经捧着瓶子走了一半路程,期间它也一直没裂没碎,由此可见,我是完全有能力走完全程,轻松过关的。然而,我就是偏不要出来见你!」
「嗯,你们年轻人还真有个性,之前那三名西方族青年如是,想不到你也如是。」叶道主不禁冷哼,当下墨黑长发丶褐色长裙皆随风飘舞,令她看起来饶是沧桑。同时间,夜天则赶紧抱拳解说:「道主,晚辈无意冒犯,并非无礼,更不是想闹性子,而只是不服气!」
说到这里,他又略为一顿,清清嗓门,才继续扬声道:「咳咳,希望你明白,在下今日是一番诚意来登门拜师,接受考核的。然而道主从第一关开始就一直不瞅不睬,各种冷淡,各种冷处理,即使我连过两关也没下来恭喜一下,给予鼓励。这,令晚辈感觉如在玩单机游戏,很不受重视,很没尊严。好了,现在已是最后一关,我就只有一个极卑微的请求,就是……唯望道主你能略表关切,亲自下来接收瓶子,那晚辈心理也将平衡多了……」
当然,夜天这全是瞎扯,并非出自真心,不过叶知秋似乎并不了解其性格,只见他说得言恳辞切,热血激昂,又七情上面,当下便不禁动容。她俯视着瀑布水幕,若有所思,还长叹了好几声,才终于缓缓开口:「我心确如止水。世间万事,都只是造化,心情不必被它们牵着走。只不过,你倒是令我联想起一个人……」
说到这里,枯坐多时的叶知秋竟长身而起,褐袖一展,从半空翩然而下;她一动,身周亦随之卷起了无数黄叶,纷纷扬扬,漫空飘零。
与此同时,洞内的夜天,此刻亦将灵觉运转到极致;他凭听声辨位,能清楚感应到叶知秋的气机转移,知道她正置身洞口,随时都可掀帘进洞。
正因如此,夜天便更不能让道主发现莎姐,于是连忙向身后传音:「嘘,快,将瓦瓶扔出去!在道主进洞,看到你之前,把瓶子扔给她!」
「好……好吧。」莎蔓华有些犹豫,手仍然在抖,然而为求保命,最终还是使尽了吃奶的力,把瓦瓶狠狠一掷,再看着它穿透水幕,消失不见……
「咻-」
瓦瓶脱手后,莎蔓华大概认为它马上会坠地破碎,并发出各种「咔嚓」响声,便心里害怕,连忙潜意识的摀住耳门,不停念叨「不听不听不听」;对,只要听不见破碎声,瓦瓶就等于没碎掉……
到最后,莎蔓华还是没听到「喀嚓」的破碎声,那是因为:其搬瓶任务一完成,夜天便已立刻点指施法,令她瞬化轻烟,收回镇香瓶里,再迅速封盖。就这样,莎蔓华便再眼看不见,耳听不见,对后续发展一无所知了。
现实中,瓦瓶幸亏也没破碎,刚才它一穿越水幕,便已立遭叶知秋施展无上大法抄走;其后,及至她终于旋身进洞,与夜天四目交投之际,莎蔓华(的残念)已经完全消失,没在外界留下任何痕迹。然而令夜天吃惊的是,叶知秋进来时却竟也没捧着瓦瓶,扭头一瞧,原来它已经被放回原位!
「擦,这手法也太快了吧。我跟十阶圣人的实力差距,恐怕不只隔着一条鸿沟啊!」这一刻,夜天无比惊撼,阵阵心悸,然而他震撼归震撼,表面上却仍得维持一张扑克脸,尽量不让叶道主瞧出他在吃惊。
过了片刻,夜天终于稍为回神,便又抢着问道:「哎,晚辈如今三关已过,未知道主的承诺算不算数?」
叶知秋神色清冷,漠然道:「年轻人,想不到你只用上短短十天,便能悟出挥散功力之法。这种本领,就连不少圣者也未能完全掌握。」
「呃,过奖了,若不是有那几位西方族人,尤其是『幻真之镜』作出示范,给予灵感,小弟哪怕再搬一百遍丶一千遍丶一千零一遍,一千零四分之三遍,瓶子还是会碎的……」
叶知秋大概不懂夜天作弊,还出言夸赞,结果难免令他各种汗颜丶腼腆,各种鸡皮疙瘩,浑身不自在。随后,夜天为免多说多错,及被对方瞧出破绽,又忙不迭转换话题。
「我……我既然已通过考核,并得到你的认证,那……相信道主一诺千金,绝不会吝啬那个总选名额不给吧。」这个夜天倒是厚颜,分明曾两次作弊,却还敢这样理直气壮的跟人家讨名额……
紧张的时刻到了,未知叶知秋会给还是不给,又会否拆穿夜天作弊?
「给。」
叶道主非常清冷,就只交待了这一个字,接着便负手转身,没再正眼看着夜天。至于夜天的反应……老实说,今天他一直就(只)等着这个「给」字,所以当此言一出,刹那间,他也顿感如释重负,终于可长出一口气来。
且慢。夜天才高兴了这么一阵子,但随后一琢磨,便又越想越不对劲,不禁皱起了眉头。无他,其实你只要细想,便会意识到:这个「给」字带有数重意义,除了是肯定,也是负担,甚至是一种束缚。自从莎姐掷出瓦瓶的那一刻起,夜天便自动成了黄海弟子,叶道主也自动成了他师父,他自己,从此便和道场绑定在一起;换句话说,夜天以后就得乖乖跟着叶知秋,像入室弟子般侍候这位毫无情趣,枯木般的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