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妹妹,很久没见。现在母亲就在哥哥体内,你们有没有话要跟她说?」
久别再遇,夜天这次改口自称「哥哥」,也难免有些不适应。但事实上,李受华丶李受婷却真的是其亲妹妹,就如宫婢海奴所言,哀谣当年曾产下三胞胎,其中夜天是大哥,连体姊妹则是小妹;正因如此,夜天自此便好应称她们为「妹妹」。
想当年,哀谣倒真是世界上最绝情丶最狠心的亲妈,为抢夺天狼元神,她追杀了孩子近二十年,几酿人伦悲剧。事隔年多,夜天似乎已放下了,看开了,心中恨意大幅冲淡,然而连体姊妹却远远没这么豁达,她们至今仍耿耿于怀,无法和母亲言归于好。
「别提她了,先讲别的。」水底中,连体姊妹一想起哀谣就是有气,于是立刻转换话题:「哥哥你将我们叫来,难道不是想知道东津会武的结果吗?那我就告诉你,段攸希他……」
「不,我没兴趣知道。」夜天却截然打断了她,并微微摇头,再度重申,他现已是南斗弃徒,跟东津也再无瓜葛,因此不论谁出线,谁败北,他也不会再管。
夜天最关心的,其实由始至终都只有小仙子。他急于想知,萦池在昆仑的日子可还安好,刚才在演武场,为何也没能看到她?
「萦池在生你的气。」忽然间,连体姊妹抛出了这枚震撼弹,令夜天的下巴快掉下来。李受华低声道:「她在生气,不想见你,不想跟你说话,所以就没有来。」
「生我的气?」夜天眼睛睁圆,指着自己鼻子,顷刻间莫名奇妙。萦池是下任守脉神女,若说她是因被重点保护,禁止出门,那还勉强说得通,可是……生气?夜丶萦两人毕竟已被分隔年多,期间通讯隔绝,从没机会联系,又怎会无缘无故得罪她了?
「她在生气,怪你为何这么久也不来找她。」连体姊姊李受华却告诉夜天,萦池从一开始渡界征仙时,就已不理解夜天何故没有随行;她不懂,实情是夜天被征仙队遗落人间,却反以为是夜天遗弃了她,寡情薄幸,因而生气。
事实上,如果夜天真的是掉了队,没跟着赴妖界还好,姊妹们还可替他辩解;但最糟的是,后来在百人团征仙期间,随行的紫玄丶万崇天丶原皓等人均声称曾(在妖界)见过夜天;这么一来,夜天那时迟迟未现身,便更令萦池觉得他是刻意避开自己,气上加气了。
「哈。紫玄丶万崇天丶原皓……这帮龟蛋,一定没少在小仙子面前中伤我……」
夜天不禁苦笑。按照其猜想,这些人那时纵没诬蔑自己修练邪功,背叛人族,也一定会乱说他已变质丶学坏云云,藉此怂恿萦池疏远夜天。不过也别怪小仙子,须知她一尘不染,就如白纸一样单纯,那里能辨真假?哪怕一经人家挑拨,(加上本已不满夜天,)便马上耳根软,照单全收了。
这时候,李受华却忽而冷笑道:「哥哥你猜对了,不过只猜对了一半,事缘除却紫玄丶万崇天他们,还有一些你不认识的瓜在挑拨离间……」
连体姊妹告诉夜天,及至她们抵达仙界,投奔了昆仑后,便又发现:山上居然也有本土修士诋毁夜天,不断说他是坏人,是白狼眼,是花心大萝卜,已经变了心,教唆萦池要远离他。
「经过一番查探,我们发现这些人都有着共通点,他们……很可能同样来自蓬莱!不错,昆仑确实混入了不少蓬莱族人,有普通弟子,有长老,有导师;他们很会掩饰身份,故可能连白圣主也没多察觉!」李受华扼腕道。
这时候,夜天一听见「蓬莱」两字,便不禁联想起无相居士。老头儿曾多番提及蓬莱岛,说它是仙界一个外岛,并与大陆七州敌对多年,也是巡界使君的眼中钉,只因有神秘法阵护荫,八大帝才一直拿它没辙。
这种敌对关系,要直至后来「天河五煞」一役,蓬莱长老藉着供出违禁斩道的老侯等人,向大陆八帝立投名状,集体投诚后,才终于走向终结。事后,不少蓬莱奸党(如洛芸书等)皆获八帝提拔,开始步步高升,飞黄腾达,事至今天,不少人已在各大圣地身居要职,并(表面上)放弃了蓬莱族人身份,完全融入大陆。
但纵然如此,老头儿却仍怀疑蓬莱奸党其实心怀不轨,他们诈降潜伏多时,真正目的:是要找机会破坏大陆的灵脉,致使全界灵气不足,进而削弱八帝实力,再伺机大举造反夺权!明白这一点,便不难理解奸党为何会支持萦池接任守脉圣女,又大力反对她接触夜天了……
很简单,蓬莱族力挺萦池,是因为她人太单纯,又不会武法,易于控制丶忽悠;日后由萦池守脉,奸党才有机会乘虚而入,将之毁坏,并且制造大乱。同时间,蓬莱反对夜天的原因也不难理解:因为夜天总想唱反调,制止萦池接任圣女!再者,小仙子身边若有夜天守护,也会大大增加日后下手时的难度,所以奸党既无藉口灭杀夜天,便退而求其次,改为拆散他与萦池!
这种假设,其实也跟石宫刻图相当吻合。按照刻图描述,当夜丶萦二人终于再见面时,一切却太迟了,小仙子已经在灵泉旁边守脉,注定终生不能离开;而正正在同一时间,蓬莱族却会派兵突袭灵脉,试图毁坏它,并伤害小仙子!
图中的夜天,见状乃不禁火冒三丈,怒发冲冠;他毫无犹豫,当即引戟奋起还击,以一当百,横扫十方。在全灭敌军之后,夜天还会一举杀到蓬莱岛,打算摧毁其祖传法阵,令此岛从此沉没,于世上除名……
夜天想了很多。可恨的是,这个蓬莱岛似乎总是要站在对立面,跟自己作对。四千年前,他们出卖过金头发,令天河五煞被逐人界,现在,他们又不断诬蔑自己,将来,更可能会出手伤害小仙子,非常可恶!
「我……要上昆仑山,跟小仙子解释清楚,叫她别听蓬莱奸党瞎说!」蓦地,夜天双拳紧攥,露出极坚决的眼神,终于不再颓废。噗的一响,他勃然冒出水面,再飞升上半空,并卷起了重重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