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杀人当然大有问题!」白衣仙人觉得匪夷所思,又旋即将眼睁大,准备加以驳斥。怎料,魔人却赫然阻止了他,再将夜天扯拉过来,逼其表态:「喂,老家伙你别吵,让这小子自己回答。讲,杀人有何不可?」
晕死。夜天没想过魔人这么霸道,实在无奈得很,只是他自觉功力不如,又不敢直接轰飞人家;在这情况下……看来唯有硬着头皮回答。
那么,夜天应如何取态?杀人。可以不可以?
老实说,他素来擅长嘴炮,不论是答「可以」,还是「不可」,都有办法自圆其说;然而现实中,他由于一心赶着通关,却是谁都不想得罪,那么……是否应尽量模棱两可,和稀泥了事?
夜天却发现有难度。没办法,毕竟怪老头们的立场南辕北辙,一个无恶不作,另一人则嫉恶如仇,两人互不妥协,令夜天很难骑墙,似乎无论怎么回答,都会至少开罪其中一人……
既然如此,就不如向仙人归边,将「好人」干到底了!横竖他是来净身丶「归正」的,那就坚持正道立场,回答「不可以」吧。
「杀人?当然不可以!老前辈,或许你很享受杀人的过程,却有没有想过……被害者是无辜的?你杀人之前,有没有先问过他想不想死?」
夜天既已决定倒向「正道」,便乾脆将话说绝,以讨好白衣仙人。谁知他话音刚落,未见仙人称许,却已先被其对头魔人喝问:「呸,杀人不行,那打抢呢,打抢为何又不行?」
「当然不行!」夜天已定意将好人干到底,随即反驳:「你抢劫,你高兴,但失主怎么办?宝物失窃,他可是要蒙受损失的呀,你下手前有没有先徵得其同意?」
魔人说不过夜天,至此已开始跳脚:「呸……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但诱拐女人呢?那个妞能被老子看中,飞上枝头变凤凰,可算是她三生修来福气,为啥你们正道之士又说不行?」
「这……」这次夜天倒是一怔。说实话,他真的不觉得「调侃良家妇女」有何问题,以前在人界,这种勾当自己就从没少干。不过他为了将好人演到底,还是得硬着头皮,违心的砌词狡辩(反驳):「嗐,即使……那婊子愿意私奔也好,但她的未婚夫呢,他的情郎又怎么办,该崩溃吗?你随便绿帽人家,有没有考虑过那男人的感受?」
「喂,谁说那个妞一定有老公,说不定她没人要?」魔人仍然不服。
「没人要?」夜天听了,竟禁不住歪嘴讥笑,道:「别开玩笑。老兄,能被你看上眼的婊子,想必也有几分姿色;漂亮的妞,怎会没人认投,莫非天下男人都瞎眼了?嗐,假如那小妞真的没人要,只有你看得上,那阁下就应该检讨检讨……自己是否口味太重,审美观出问题噜!」
「你丶你……」魔人被夜天如此打击,当下气急败坏,指头乱点,牙关不住颤抖。没法子,夜天在嘴炮方面太无敌了,谁敢挑战他,都注定会被气个半死。
最终,魔人还是按捺不住,竟一举揪住了夜天衣领,青筋暴现,厉声喝问:「呸,说到底,这还不过是你自己的标准而已,我可以不认同啊!正道就是这么虚伪,他们喜欢的,就认为可以做;自己不敢做,不能做,又眼红别人做得到的,就立令禁止。是非对错,话语权全在正道手中,道德界线任由他们来定,公平吗,公平吗,公平吗吗吗吗吗……」
他情绪激动,这次大喊,可真是扯破了嗓门,声传万里,回音不绝,也震得人耳骨作痛。幸好夜天沉着得很,未见吓尿,也未有陷入浮躁;此时此刻,他尽量保持心平气和,只是轻轻推开了魔人,以免被他掐颈。
「君子动口不动手,前辈请冷静。我一直很冷静,也希望你能跟我一样冷静好吗?」一挣脱魔人,夜天便马上弹出几丈之外。其实他也不是真的怕被掐死,而只是怕惊动那条守腰黑蟒,万一她突然发飙狂咬老头,将局面弄僵就不好了。
但,面对魔人指控正道虚伪,双重标准,任搬龙门,夜天又应如何回应?事实上,他刚才说着说着,不知不觉间……其实已整合出一套完整论述,足以驳倒对方。
只不过,夜天却没有呼天抢地,青筋暴突的激动喝吼,骂街。他依然很平和,选择了微声传音:「你错了,正道的标准,其实从来没变。正道说,凡是不影响别人的事,便都可作;凡会影响到别人,令人受亏损的,就不可作;这种价值观,已几乎被全宇宙所接纳。杀人丶抢劫丶诱拐妇女,这些举动全部会影响到别人,所以做不得,是邪道,就这么简单!」
汗。夜天(半违心,半吹牛地)将话说完后,连自己也是一阵鸡皮疙瘩。真没想到,为了小仙子(注:泡妞),他自己竟摇身一变,成了正道的代言人,多不可思议!
话说回来,夜天这番大理论,可谓是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正道代表(白衣仙人)听了自然非常满意,至于魔人亦是一阵语塞,无法驳斥,只能吹胡子丶乾瞪眼。
「你丶你……」
这一回,魔人似乎真的完败了,被击倒了,刹那间,他竟然开始沙化,逐寸逐寸消失在夜天眼前,跟之前的狼群与老顽固相同命运!
「嗖-」
夜天瞠目结舌,非常震撼。他从没料到自己的舌头这么厉害,居然仅凭三言两语,便将一个无敌魔头给击退了。
此后,夜天眼前就只剩下白衣仙人,而他也对夜天弃魔入仙的「义举」予以肯定,加以赞扬。
「浪子回头金不换,迷途知返,善莫大焉。年轻人,我很欣赏你的勇气,以后,也请你在这条正道上坚持下去。」仙人展颜一笑,还友善的拍了拍夜天肩头。
「呃,受教……」夜天感到汗颜,刚才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根本并非有心「重新做人」。他很现实,此刻最关切的……仍只是找净魔石,便连忙追问仙人:「前辈,登山这么久,我仍然未看到净魔石哩,请问它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