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夜天还是感到气氛很不寻常。虽然四野情景没变,也没任何风吹草动,然而,他却生出了一种很怪异的感觉:自己仿佛在梦游,已走进了一片虚拟空间,四周景物并不真实。
到底问题出于何处?夜天举目观瞻,环视着八方,不禁陷入了沉思当中。
「咦,好像……登山以后,就再没听过鸟鸣声!」
他忽然失声惊呼,心里亦一凛。自己的猜想看来没错,天邙山果然是一片独立的空间,与外界隔绝,夜天虽未曾通过什么域门丶结界丶混沌裂缝等物,周遭景物亦不见有异,但还是在不知不觉间闯了进来。
很诡异。人们都说天邙山是全界最邪门丶最古怪的地域,果然非虚!
这一刻,夜天内心惴惴不安,萌生起退意,只不过……他很快便惊觉:退路已经闭封,或者说,根本就不懂出路在哪!
既然如此,夜天便唯有打消退走之念,并且攥拳自语:「嘘,反正不来也来了,唯有见步行步吧,现在先去找净魔石!」
但说真的,他其实也不懂净魔石的方位,就只能凭直觉丶凭想像前进,山路虽然平静,却也是吉凶难料,夜天不免忐忑。
继续走,继续走,如此又过了几个时辰,经过一段漫长而乏味的路程后,前方终于出现了一名人族老者。
乍看之下,此人白发如银,白袍飘飘,神情肃穆,气质很正派。荒山上,他正负手而立,并一瞬不瞬的盯着夜天。看着他,夜天脑海里马上浮现出这三个字:老顽固。
「前辈,请问净魔石该怎么走……」夜天上了山这么久,才终于遇到一个活人,自然急不及待开口问路。谁知道,对方却似乎对他不太友善。
「你,何方妖孽?!」那老者刚正凛然,嫉恶如仇,额上仿佛写着「斩妖除魔,维护人间正道」等字,因此一见邪派的夜天出现,便随即面露不悦,当面喝斥。
没办法,此时的夜天,虽然没显化转轨丶魔兵,然而光是那一头银发,一双紫瞳,一身邪气,已足以令老道看不顺眼,并标签他为「邪魔外道」,当诛。
夜天却觉得很冤枉,当即将双眼瞪大大,摊手抱怨:「哎,我说前辈你有偏见,难道长得丑也是罪吗?」
「妖孽,当诛!」那老者就像是没听见,当下同样将眼睁圆,白发逆冲,昂首挺胸怒喝:「斩妖除魔,守护正道,此乃贫道天职。净魔之地,岂容妖怪作乱,诛!」
「擦……冷静!」夜天相当无语,亦随即本能的摆了摆手,一边阻止对方出招,一边抗议:「不公平!老前辈你都没看见我杀人丶放火丶诱拐良家妇女丶推老婆婆进河,一概没有,又凭什么一口咬定我是妖魔,我何罪之有?」
老道叱道:「呸,看你外表如此邪气,怎会不是妖魔?邪魔外道,岂容沾污清净之地,现在,贫道必须替天行道!」
「擦!」夜天不禁腹腓,这家伙……看来真是个食古不化的老顽固,光会讲圣地八股,不知变通;同时间,老道判辨所谓正邪丶仙妖的标准,居然……只是靠「以貌取人」?这水平,实在太肤浅了吧!
想到这儿,夜天竟不觉火气上涌,还真想一掌扇飞老道;只是转念一思量,又觉得这样好像对自己没好处,尤其是对方这种老顽固,多半受软而不硬。于是,夜天决定不扁人了,改为……喊冤!
「冤枉啊!老前辈,你知道我为何要来天邙山吗?我……就是想改邪归正,才长途跋涉,不辞劳苦,从老远赶过来找净魔石净身的啊。想不到我虽有改过之心,却还是因长得丑,被你们这些所谓正道中人处处针对,冤啊……」说着说着,夜天竟装出了很委屈丶很可怜的表情,相当逼真,就差没有挤眼泪,哭鼻子而已。
然而,顽固老头却显得满脸狐疑,看来不多相信夜天。
「改邪归正?哼,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正道崎岖难行,比邪道要艰险百倍,你如何证明自己诚心归正?!」这一刻,老头的语气依然冷咧,但(幸好)同时也垂下了剑,看来立场已有所软化。
「怎么证明?」夜天见状,便继续瞪眼叫屈:「喂喂,老前辈,你以为这里是旅游热点,小弟是来观光,赏花的吗?天邙山,可是全域最神秘的大凶之地哩,我这次登山,可是要冒生命危险,克服重重障碍来净身,来改邪归正的呀,这样做……难道诚意还不够大?!」
其实夜天并没胡扯。他因日后要在仙界立足,所以这一回,确实是为驱除妖气,凝聚仙蕴而来的,若以「正道人士」的惯常用语形容,就是「改邪归正丶弃暗投明」了。故此,他绝对不是吹牛!
与此同时,老者又再微眯双眼,反覆扫了夜天几遍,才狐疑的问道:「你……真的想找净魔石洗净魔气?」
「当然。小弟要旅游,要观光,也不选天邙山这种鬼地方啊,嫌不够危险吗?登山,自然是为了净身!」夜天反问,语气斩钉截铁。
「嗯嗯……」
白发老者沉吟,戒心似已大降,渐渐地,连原本绷紧的脸也转趋平缓。他真的很讲原则,只要确认夜天是自己人,是正道之一份子,就不再喊打喊杀,满口要替天行道了。
忽然间,夜天竟觉得这老顽固……还有点可爱!
「净魔石吗,唉……」这时候,老头又蓦地叹了口气,再缓缓扭头转身,点指向正北方。
「看到了吗?」
虽然距离还远,夜天仍能勾勒出一个岗亭,在那里,好像有两名强者镇守。老头儿说,净魔石就在他俩身后,要触摸这颗奇石,还得先过他们一关。
「他们会很难缠吗?小弟才练到八阶,万一这两个瓜又是十阶大神,那怎么打,又得靠嘴炮忽悠?」夜天想要做到知己知彼,便趁机追问老头,叽喳个不停。此时他顾着说,竟要到差不多问完之际,这才惊觉……自己似乎是在问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