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我会努力的。」夜天很汗颜,本想从速结束话题,但随后稍一琢磨,又发觉老道所言甚是。看看自己,不正是那种零耐心,最爱走捷径,耍小聪明之徒?
风亦休已道明重点。修仙之路险阻重重,而且每段都得脚踏实地,一步一脚印,打稳根基,从没捷径可抄。因此,夜天若以一贯的心态继续下去,以后势必多吃苦头,现在就得改,马上改,也许还来得及!
静默。
夜天想了很多,而风老道的伤,也目测非一时三刻可以根治。于是,在接着数天,夜天还得继续撑小光球,笼罩老道,让十方精元源源的输向他,修复创体。
「淙淙淙-」
这是个漫长的过程,枯燥而乏味,加上风亦休此后就入了定,再没片言只语,真快把夜天闷死。然而他为顾道义,为了责任,却不能一走了之,必须继续坐守护道,加固光幕;结果,夜天只能另找方法自娱,打发时间。
「老前辈你快点好起来,之后小的还要继续修练……」他开始合十祈愿。
最后,经过一段时间调息,加上衍名加入帮忙,风亦休终于能重新睁眼。这时夜天收回光球,定神观察,发现老道已恢复血色,身体也没再冒烟,眼看已治好了九成,也没留下后遗症。
没后遗症……慢,其实这说法不太准确。后遗症没在老道身上反映出来,却不代表别人没有,须知这几天催动「万源归一」时,小光球已从外间收割(搜刮)了海量大地精华;如果出去一看,就会惊见……本来银装素裹的大雪峰,现在雪都给溶解了,蒸发了,大山已变成光秃秃的一片荒土。
天狼元神的威力,在此可见一斑。
「小兄弟,多亏有这小球,不然贫道必很头大……」睁眼后,风亦休缓缓收功,亦流露出惊叹之色,说道:「假如没天狼元神,单靠自己调息的话,可能要一个月……才能勉强出关,还不保证可马上回复颠峰。但有万源归一,几天就行,逆天啊!」
他这么说,又令夜天再度尴尬起来……
同时间,在老道复原后,大家还有一件事(一个人)得处理:段攸方。
此人企图行刺师祖,刺的还要是昆仑第一号人物,活了几百岁的无敌神人,可真是靠山再硬,都没有人敢保你。
在正常情况下,这绝对是死罪,毋需送官,直接按昆仑家法处决,再弃尸后山便可。然而,风亦休这次却一反常态,决定将人交给夜天处置,说明他喜欢怎样,就怎样处理,老头们不会干涉。
「哎哎,晚辈没听错吗,这贱人可是你们昆仑的人哪,居然不坚持自己审?」夜天听了很是意外。都说「家丑不外传」,而三大圣地又素重门户之见,小器排外,这次竟然不护短,肯将罪犯送交外人?
真难置信。风亦休素被视为昆仑中的清流,胸襟广阔,仙风道骨,看来不假。
「哈,贫道早已看破红尘,门户出身并不重要,在我眼中,谁都一样,世上所有后辈都是我的传人。这次事件,最重要是正义得伸张,至于是否由昆仑来审,重要吗?」老道人边说,亦不自觉举目……遥望向远方,这一刻,其白发长袍随风而飘,猎猎响动,一派云淡风轻,很是出尘。
半晌,他又再手捻白髯,瞄了瞄段攸方,再看看夜天,忽然微微一笑,报以肯定的眼神,道:「小友,依贫道观察,这段经历……令你情绪一直波动,内心还在淌血,至今意难平,气仍未消;你觉得自己受了这么多委屈,相比之下,逆徒的报应太轻。所以,你若不亲了此人丶此事,随时又会留憾,衍生心结,甚至是心障,此为修仙大忌。正因如此,贫道必须放人给你亲自清理。」
「这……前辈对我太好了,其实……」夜天听了,竟不禁搔头讪笑,状甚腼腆,觉得自己不配厚爱。毕竟纵观整个昆仑山,所有人一向都针对他,唯独风亦休有此胸襟,不仅不偏私,还屡次无偿相助!
他,先是在帝都派队接应,其后又不追究段攸敏之死,还大义灭亲,严惩自家渣男!由始至终,老道都似乎是站在自己一方的;究竟他为何对夜天这么好,甚至似比对嫡系传人还好?
都说人情债难还,夜天既觉得不好意思,更不想有负于人,便苦笑着说道:「其实……在下出身巿井,既非圣地传人,也没任何背景靠山,非亲非故;前辈为何要三番四次倾力相助,还大费周章,感觉上你对我……比自家人还更重视?」
「哈哈,都说了,贫道早已看破红尘;在我眼中,谁都一样,世上所有后辈都是我的传人……」荒山上,风亦休缓缓转脸看向夜天,再轻拍其肩头,开怀一笑,道:「老朽活了几百年,唯独有一宿愿未偿,就是见证人界成仙!贫道老了,自己不行了,所以希望提携丶辅助后辈代我偿愿,什么宗门出身都不要紧。小兄弟,你天赋异禀,最有可能成功,我选择你,看好你,也请你别让贫道失望!」
「前辈太抬举了,我这种懒人,恐有负前辈所托……」夜天听着,这一刻,眼神竟有点湿润,甚至有跪下来的冲动。风亦休是谁?他是一代名宿,神人般的存在,现在竟蒙此人厚爱,寄予如此厚望,自己能否承受得来?
道骨仙风,他果然不负此名。最终,夜天还是向风亦休长长作揖,再三言谢,并矢言发奋修练……对,时间紧逼,空谈无用,在解决段攸方后,夜天是时候重新冲关了。
那就说回正事(修练)。如老道刚才告诫,这也并非说开始便开始的,修仙前,必须先确保心态正确,不然很易走火入魔;换句话说,就是要做到「心中无憾」,莫留心结,才有机会成功迈出那关键一步。那么,夜天目前的状态是否适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