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昆仑,其实是一场豪赌。夜天押注于风亦休,赌这位老前辈一如上次所见,已看破红尘,淡泊名利,可以信赖,能公正审断此案,而不会设伏将他封印,一关几十年……
这一刻,现场气氛很僵,原字辈无不想打废夜天,以绝后患,然而却不敢动手,原因是担心他会选择鱼死网破,可谓投鼠忌器。最终,他们还是同意折衷,让夜天自由行动。
就这样,众人便开始摸黑上路,但气氛仍然很僵,所有人各怀异志,途上皆嘿然不语。
说到夜天,他当然有自己的盘算。某程度上,夜天只是把昆仑诸人当成护卫,之后一走出大山,远离了危险,他便会考虑改变主意,甩掉众人,不上昆仑山了。
当然,段攸方等人也设想到这方面,绝不会让夜天轻易得逞。各人沿途不断留记号,结果……他们越走,队伍便越壮大,人数便越多。初时夜天还担心「护卫」不够,害怕有人发难突袭,但到了后来,随着越来越多昆仑弟子应召加入,人数一多,性质便由「保护」变成了全面监视,连撒泡尿也有人监视,更枉论想偷走……
事实上,援兵中也不乏祖师级修士,实力强绝,亦在目前的夜天之上。有他们在,夜天终于打消了逃跑的念头,只好乖乖跟着去昆仑,再见机行事。
再说,这些「友军」当中,很多本就对夜天存偏见,结果一经段攸方挑拨,不用多久……便尽信了他的版本,以致更为仇视夜天,甚至将其当成杀人狂魔,令气氛更僵更绷紧。
「圣地人多丶口多,一传十,十传百,再经夸大,真是黑也可以被描成白。原本只有一个瓜说我杀人,仍未足惧,但若变成一百个瓜一起指控,还信誓旦旦,我便跳进海也洗不清了……」一路上,夜天腹腓连连,开始作好被昆仑关上十年丶八年的心理准备。
不过还好,人多也不是没好处,人多眼多,至少令段攸方不敢混水摸鱼,再打自己的元神主意。
某程度上,昆仑算是保住了夜天周全,他应该「感激」人家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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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队的保护(押送)下,夜天终于成功走出荒山,远离云端城,步向昆仑;但与此同时,有人却被遗落下来,长困深山。
第一个被困者,是枫林国老国主,还有其同伴。
那时他们想截杀夜天,却被对方使用淌血战矛「血狼之觞」,令其沾上邪门乌血。在此之后,血珠还将神速扩大,越撑越大,最终化成一个巨型血茧,把两人封困在内,再动弹不得。
「嗨嗨嗨-破!」老国主频念口诀施法,试图凭神念爆破巨茧,奈何却完全不管用。这一刻,他全身像已僵化,一动不能动,眼前更开始呈现幻象。
「呜呜呜-」
蓦地,老国主听到呜呜怪响,令其头皮发麻。这里仿佛是个古战场,正有千军万马奔腾哮啸,其中一方乃东方人族大军,阵容齐整,兵将手摇红旗,非常热血。
老国主却未能看见全局。那时候,由于长矛只实化了小部份,令他只能窥见战场上一个残角。在他眼前,是一员骑马的胡子将领,外型粗犷,眼神凶悍,而除此之外,四野便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你……是谁?!」突然间,胡子大将扭头望来,微眯起眼,扫视起老国主全身。紧接着,其杀机又猛然陡升,怒发冲冠,终于不由分说,斜举起战矛,往老国主身上斩落。
「慢,有话好说!」老国主大惊,正想引法杖格挡,却惊觉手脚已僵化了,完全不听使唤,眼看着长矛劈落,却只能乾瞪眼……
「咯嚓-」
蓦然间,老国主如遭雷击,额头仿佛被剖开了,顷间痛若锥心,元神更欲离体外溢。他一阵惊惶惨,但之后……再摸摸前额,倒是发现它依然完好,并未爆碎,刚才大胡子似乎只是在攻击其神识,没有伤及肉身。
「还好……」老国主有些意外,也暗自庆幸没被砍死,只不过……额头的痛感却是真真实实的,不仅令其头昏脑胀,摇摇欲倒,生命精元还不断在流逝,令人心惊!
同时间,那大胡子砍完一刀,见对方还未倒下,也没打算给他时间慢慢休整。晃眼间,大胡子一阵眯眼皱眉,又再斜举战矛,第二次朝老国主额头斩落,留下道道残影。
「咯嚓-」
「啊啊啊……」霎时间,老国主剧痛惨呼,心想这次真的是完蛋了……不过幸好还没!他的头颅依然完整,并未如想像般被剖开两半,更未崩碎。
只不过,他这样被人发狠打头,仍然得付沉重代价:此时此刻,除了生命精元加速流逝,老国主更是视线模糊,已几乎睁不开眼……
「咯嚓-」
大胡子未见停手,一转眼,其战矛又第三度扫落,势如狂风,继续打头,异常慓悍!但说实话,老国主由于被定了身,连手也抬不起,倒只是个固定目标,只有任人宰割丶鱼肉的份儿;因此,当大胡子接连挥矛,各种砍头时,并没遇到任何抵抗,相当轻松。
对老国主而言,这却绝对不是好事,事缘他每中一刀,神识本源便会持续遭创,稍前硬着头皮挺了一会,至此已脆弱不堪;假如再让大胡子无阻碍丶零代价再砍下去,自己即使肉身完好,灵识早晚也会粉碎丶寂灭,最终只剩一具空壳!
正因如此,老国主必须急谋对策……
「咦,这大胡好像也有点不对劲!」蒙矓中,不知是否错觉,他发现大胡子也越来越蒙矓。战矛每砍落一次,仿佛也会消耗其精元,令大胡子开始虚化!
至此,老国主终于看到了曙光。这样看来,对方将越砍越没劲,一次比一次轻手,直至完全沙化消失!那就是说,他只要咬紧牙坚挺下去,应能把大胡子耗死,再脱身而出!
「很好,事情有转机,我还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