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中,夜天不禁破口大骂:「废材,你除了偷袭还懂什么!况且你已修到五阶中段,实力比我强,干嘛不敢光明正大一战,难道怕再受伤吗?!呸,看你畏首畏尾,一味怯战的窝囊相,抱着这种心态,无怪一直做不成天下第一,真贻笑大方!」
现场烟雾弥漫,飞沙劈石;夜天倒是没怎受伤,凭现时的身手,这点碎石他抬手就能拨飞,伤不了的,但他就是不爽!
最终,当尘埃落定,烟硝尽散时,段攸方却似乎落跑了,看不见其身影,也感应不到任何气息,这令到夜天更感不屑。
再说,这家伙似乎也没什么逃跑经验:即使人已不见,却同时留下了大量痕迹,给人追踪……
是血迹。段攸方的胸口看来仍未止血,一直在淌,结果落跑时……便拖曳出一条长长的血轨,非常触目易见。晕,如此「高调」的逃,即使溜得快又有何用,人家还不是一下子就能追上?
这一刻,夜天凝视地上血迹,手摸着脸,频频耻笑:「哈哈,你伪装太久了,根本不懂怎样当贼,怎样开溜!换成昨天的我,被那些变态追杀时……若像你这么不小心,早就死一千遍丶一万遍了!」
老实说,圣地传人平日长居雪山,即使偶有下山,也多是为诛妖惩奸,伸张正义而下;那就是说,他们只有追杀别人,却没有被追杀的经验(所追缉的还多半是渣妖),哪像夜天小混混出身,贼踪飘忽,经常得东藏西躲,逃亡经验丰富?
长长的血轨,昭示着段攸方之稚嫩。方才他急扔卷轴,仓皇逃命那一刻,大概并没部署周详,结果便因疏忽而遗留线索。
但同时间,夜天也面临着一个抉择:该追还是不追,该回主营还是不回?
不回主营?他就会失去昆仑团队保护,变回一个人,得只身走出这片深山,可谓危机四伏。
那追回主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和团队继续上路?也不是没可能,事缘段攸方事败后为保声誉,可能肯和自己形成默契,假装若无其事……
但不管怎样选,这两选项本质上其实都没分别,都是指向着一条绝路。
「唉,难得喘息了一阵子,这么快又得回到死门关前,我苦命啊!」神虚境外,夜天倚着树干慨叹,却始终难下决定。而也在此时,他似乎祸不单行,手中的「风之空」竟然在铮铮异动!
「蹬蹬蹬蹬蹬-」
突然间,神剑不懂因何鸣动,而且不仅是它,连剑柄上的风形符印亦被激活,不停的闪烁。仔细感应下,也会发现风形符印跟长弯刀之泪珠标记不同:它的光芒,神圣而柔和,不含半分杀机,既能化解戾气,也叫人心静神宁。
而且,符印还和夜天体内某处呼应起来!
「这么奇怪?!」夜天满脸不解,寻思自己和风亦休素无瓜葛,何解其法宝会主动召引,互相感应?
唯一的合理解释:他体内有异物,风形符印并非在招引夜天,而是那件外物!
「龟爷爷的,谁对我动过手脚?」夜天瞪眼捏拳,初时还真以为自己被暗算了,非常不忿……可恶,到底是哪时失手的,他竟一直浑然不觉?
由此,夜天便探搜起记忆海,从「空中花园」一役想起,到被图亚吊打,决战老国主,逃避辰灭追杀,再被段攸敏救起等等……这样想下去,要直到浮现出小姑娘救冰兽的那一幕,他才终于恍然大悟,不禁惊呼:「我体内……有段姑娘的内丹!不是我,而是它和『风之空』产生反应!」
夜天一阵寒颤,明悟后,又发现这不一定是好事。因内丹的关系,符印似乎牢牢绑定了自己,令神剑无法脱手;即使他尝试各种砸丶抛丶投丶扔走「风之空」,它却宛如有灵,总会自主的飞回来,根本摆脱不了,相当纠结。
「咻-」
最终,在确定甩不掉后,夜天便把「风之空」攥回手中,翻转又翻转,反覆观摩着。他一时似有所思,呢喃道;「额,看来符印内附风前辈的精神烙印,只要被激活,就能与昆仑功法互相接引。刚才,段攸方定是暗中念诀催动了它,结果……只要敏姑娘的内丹在我体内一天,就注定甩不掉这把剑……」
神剑不能离身,这代表着什么?无故多获一把当世圣兵,难道不是好事?
「不,不是好事。我这次有麻烦了,是大麻烦!」蓦地,夜天心生不祥,全身甚至一阵抽搐。至此,他也终于明白段攸方刚才为何不打下去,而决定撤退了,那是因为……对方只要将「风之空」锁在自己身上,纵使有些距离,也可随时(凭符印之气息)判明他所处的方位,不怕他逃之夭夭。就这样,段攸方便能放心回主营搬救兵!
等等,不是说这厮心中有鬼,不敢向众师弟声张,而会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吗?
不,你错了!事缘较早前,夜天确实曾向段攸方借「风之空」疗伤而被拒,此事所有人都知道,那这厮负伤回营后……定会藉此大造文章,尽情诬蔑,说夜天借不到剑却不死心,便来硬去抢,过程中还刺伤了自己!
之后,段攸方定会煽动众人来「兴师问罪」,讨个说法,碰巧夜天又甩不掉「风之空」,届时自己岂不是被「人赃并获」,百辞莫辩?
「擦,我低估了段攸方,谁知他这么阴险,心机比想像中重!」夜天咬牙诅咒。他素以精明自居,今天反过来被人屡次忽悠,自然极不甘心,然而……他还可有什么对策?
「追!」夜天臂倚树干,咳呛两声后,两眼折射出一缕寒光。不错,追过去,要阻止他回去向其他人胡说八道,而先将其灭声,抢夺话语权!
幸好,由于段攸方本就负伤,恐难走远,加上又遗留下长长血轨,要追倒也不难。夜天拿定主意,便随即急起直追,踏血寻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