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吧,世人全部是肤浅的,只看表面。看来,既然我有口难言,就倒不如静静,什么都不说,省得费唇舌各种争辩,这样太俗气了……」夜天腹腓,又不免长叹一声,耸了耸肩,姑且看看小魔女会如何哭闹。
然而,他恐怕还是低估了司马琼。这小魔女一能动丶要发飙,就立刻一发不可收拾。
「呜哇……你这流氓,这样锁着人家,畜牲,没人性,痛死本小姐啦……」司马琼先是顿首跺脚,气鼓鼓的指骂夜天,然后泪珠儿夺眶而出,朝两颊源源流淌,一副可怜相。
「只是这样,没别的招式了?」夜天挑眉。
老实说,若她只是呱呱叫还不要紧,他沿途早已习惯,大可直接无视。然而接着下来,小魔女却决定行动升级,开始在磨牙,眼神也越发凶戾,到最后,竟突然张开小嘴,没脑儿的扑向夜天,要狠狠的咬!
「擦,你是小母狗吗?咬什么咬,有病去看大夫!」夜天一阵咋舌,赶紧闪身规避。
换成在平时,他一定会狠狠教训司马琼,各种打屁股,搔腋窝是少不免,但这时其兄长在场,却令夜天投鼠忌器,有些纠结。于是,小魔女自忖有众师兄撑腰,便狐假虎威,趁机发难,继续飞扑过来咬人!
「你……恶贼该死,我要咬死你!」这一刻,司马琼披头散发,呲牙咧嘴,状若厉鬼,被禁制多时的她,看来怨念极重,不断呱呱大叫:「各位哥哥,一起上,一起咬他,咬咬咬,呜哇哇哇……」
圣地修士们都很无语,他们俱衣冠楚楚,很重视形像,哪会跟小魔女一起胡闹?只是碍于其兄长在场,也不好说什么。
「够了!」
最终,还是得由司马韬出面,踏前将她拦住,问道:「妹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不是被辰灭抓走的吗,何解会落在此人手中?!」
「我……我……」司马琼吞吐着,样子很委屈。同时,她见咬人举动不获认同,难起波澜,于是马上变招。
「可恶,这败类是坏人,我……我恨死他!」咬人不成,小魔女又开始揉眼睛,接着各种啜泣丶哽咽,即便是假哭,也装得十分逼真,一派楚楚可怜之相。「呜呜,那时……我被辰魔头关进他的大黑灯笼,而……败类跟他是一伙的,也进去了,还想对我下毒手!呜呜,那时……有几位好心的阿姨出来救我,却被这败类杀掉灭口!呜呜,我好可怜,你们快替我出头啊……」
夜天听到这里,已经有昏倒的感觉。当天在灯笼,分明是小魔女作恶在先,前后释出三大凶婢袭击自己,他才被逼出手自卫,不是他的错!
然而,她所说的也并非完全捏造,部份情节确是事实,只是被无限渲染夸大,几可乱真。这一刻,哭腔加泪水,煽情的控诉,已令人无法冷静思考,理性分析。
再加上,小魔女的师兄们不明真相,只看到她被锁箱丶欺负的一幕,先入为主,就难免会信以为真。
「卑鄙!」
「这小子,我早就看他不爽,原来还是杀人凶手!」
「来,先将他押回昆仑,让师尊发落……不,此人罪大恶极,应就地正法,立刻宰了他!」
「……」
刹那间,修士们都被司马琼的可怜相煽动起来,群情汹涌,剑拔弩张,全都恨不得撕碎丶刺穿夜天,一雪师妹锁箱之辱。
「哇啊……」
一片混乱下,最终还是得由司马韬出面,才能避免彻底失控。
「不要冲动,听我说!大家的好意……心领了,但她毕竟是我亲妹,不如此事就交本人处理,各位不必插手!」司马韬扬声摆手。他毕竟有些份量,只有他出声,才成功令众人开始后退,并就此,将夜天丶石天凤丶连体姊妹一方,与愤怒的群众分隔起来。
也许司马韬自尊很强,认为群殴有辱圣地风范,因此,他决定要单独出头,为妹妹「讨回公道」。
随着石天凤和姊妹们也退到后方,霎时间,现场已形成决斗格局,一对一,夜天独对司马韬。
这一刻,司马韬背负铁剑,夜天则肩挂「天虹仙弓」,双方隔空对峙,一战在所难免。
「嗯……」恶斗在即,夜天开始判断起各人战力。先说司马韬,自己曾与他在昆仑一战,当时他处于「源生境」顶峰,与夜天相若;至于其馀的青年人,目测应该没四阶宗师混在其中,无人比他们强。
这并不意外,毕竟人丶妖两界结合才没多久,宿老们才刚出关,即使要出远门,也恐怕还在赶路中,没这么快抵达东湾。所以在场诸人,应该都是无需闭关的三阶或以下修者,只要能放倒司马韬,其他人就好办。
司马韬却没那么容易倒下。首先撇除战力不说,某种意义上,这场决斗已变成了「正邪」之战,司马韬扮演起「替天行道」的大英雄,夜天则是声名狼籍的大魔头。夜天即使赢出,也一定很不光彩,无法服众。
「夜天,你欠我妹妹及大家一个说法。」这一刻,司马韬背负双手,长衣猎猎,一派正义凛然的样子,正逼视向夜天,大有兴师问罪之意。「说,为何要拘禁我妹妹?!你又和辰灭有何关系?回想上次你因擅闯昆仑禁域,被囚于『天涯若断』,后来竟成功逃脱,此事非常可疑。说,当时辰灭是否你的同谋?」
面对他咄咄相逼,夜天却漫不经心,没有气急,没有争辩,只是摸了摸脸,轻轻一吹,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肤浅。」他只吐出了这两个字。除此之外,夜天就没发一言。
「哼,此事不能就此了断,你必须交待!」司马韬神情严肃,声线也很凌厉,说起话时大义凛然:「若你拒绝交待,就请到昆仑一趟,由师尊发落!」
面对严重指控,夜天会不会出声反驳?
答案是:不会。
「肤浅。」仍然是这两个字。清者自清,他早已决定不屑争辩,就没打算改变取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