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红御婢似已感到身体状况有异,必须尽快钻回瓶中,慢慢调息。不过她答应夜天,来日只要能找到姊妹们被囚处,便可再放她出来,届时她必全力相助。
夜天欠身施礼,郑重谢过烈奴。说真的,他也想协助红御婢恢复肉身,只是不知能如何帮忙。
「唉,此事谈何容易?人界有太多局限,肉身一旦没了,即使无上祖师出手,也很难给弄回来。」烈奴看向夜天,竟不禁连连摇头,露出极无奈的眼神。「你们修为太弱,暂时帮不上什麽忙,还是将我收回瓶子里吧,反正我一时三刻死不了的。重塑肉身,需要极大机缘,等以後你们强大了,大家再想想办法……保重!」
「呜呜—」
烈奴要走了。她说完这番语,全身化成了一道赤红色的神华,重新隐没进「镇香瓶」内,归於沉寂。
重塑肉身,恐怕得借助仙阶力量,天下难寻!重回紫瓶,可能一呆就是几个寒暑,幸好烈奴看得很开,知道此事急不来,只可以隐忍,接受以十年为单位的漫长等待。
夜天一向嬉皮笑脸,很少这麽认真,发自内心的由衷言谢。他离开仙岛丶重返大陆以来,遇到的不是恶少丶老油条就是大魔神,对他不是冷嘲热讽丶恶言相向,就是有所图谋。一路走来,烈奴是唯一向夜天释出善意丶真诚相待的人,夜天十分感激。
最後,夜天贴上封条,并再次向瓶子深深作揖,说道:「火妖姐姐,你是夜天的恩人,请受一拜!没你的及时出现,还知能否活着走出灯笼……」
其实,夜天一时间忘了泣血,这位泪水长流的女兵魂,上次曾带他离开灯笼,也是恩人之一。只不过此一时,彼一时,此战一落下帷幕,小魔女一被制伏,泣血便露出了「送客」之意。
「此地不方便,你还是离开吧。」泣血长长一叹,重新飘浮到上空,其嗓音还是这麽幽怨。
「我……老实说,你收拾了小瘟神,灭掉她放出来的那群女妖,泣血真的很感激。只是……救人方面,请恕我们无能为力。正如你所知,这片内界已被割裂成无数个小区,各区之间又互不连通,不瞒你说,你要找的姊妹们被藏在哪一区,我们并不知晓。若你想硬闯那些空间大裂缝的话,泣血更郑重劝戒你,想都不用想。」
「呃,两位姐姐真滑头!有一句老话,叫『打完斋,不要和尚』,用来形容你们最贴切不过……」夜天暗骂连声。这两名来自仙界,活了无尽岁月,又光会哭的「老兵魂」,还真是人老成了精。
刚才,当夜天与那些残魂拼命时,泣血与回泪便一直在打酱油,只从後围观,没帮忙拉嘲讽。及至消灭了诸魂,夜天反过来有事相求,两人却一问三不知,只求自保,不敢得罪主人。
「都说兵魂认主,实在不能强求她们……」夜天无奈叹气,这是兵魂的奴性作崇吗?
也许,兵魂始终是兵魂,她们本已殒落,肉身崩坏,只是经兵主祭炼,入主圣器,才得以用另一种形式残存於世。
某程度上,兵魂与「镇香瓶」的残魂并无异样,都受到施法者束缚,没有自主权。两者的分别,只是兵魂不像残魂般有时限,同时在人界灵气匮乏,无法祭炼灵宝的大环境下,这些仙界遗落的兵魂更罕有而已。
兵魂奴性重,也有着各种局限与束缚。也许,泣血认为上次放走夜天已是仁至义尽,不可能再超越这条底线。灯笼内界可是辰灭的地盘啊,泣血带头去寻人,岂不是公然造反吗?更何况连体姊妹身怀重宝,事关重大,兵魂们岂会为区区一个小子,背叛多年来的兵主?
最终,泣血摇了摇头,再次摆出「请」的手势,道:「孩子,姊妹们的事,我劝你还是别插手了。灯笼既已修复,主人出手将再无顾忌,而你受了伤,岂会是他的对手……」
其实她没说错。「天河五煞」当中,辰灭外号「嗜杀的血狼」,以他最冷血凶残,夜天若在内界与他硬撼,势必九死一生,毫无胜算。
「好,出去再想办法,人迟些才救。嘿嘿嘿,都说人情债最难还,两位姐姐今天欠我的,日後总会再派用场……」夜天点头,露出了狡黠的微笑。他在泣血丶回泪两人引路下,缓缓踏出了古堡大门,这时还单臂扣着司马琼。
大家方才顾着说,一时间竟然忽略了她。
「这屁孩该如何处置……送出去还是留下来?」夜天邪笑,又涌现出一些不良的念头。
「送走送走,一刻都不能留下来!」泣血一瞟向小魔女,脸色却顿时大变,「逐客」之意再清晰不过。
让司马琼大闹一番後,诸兵魂已将她视为大瘟神丶头号公敌,无论如何都得送走,没商榷馀地。虽然还没得辰灭首肯,但泣血相信这「兵主」同为(小魔女的)受害者,必不会反对才是。
司马琼呢?她落入夜天手中後,就一直没少「拳打脚踢」,弱弱的反抗着。不知因何,小魔女也很迷信「镇香瓶」的法力,到此还执意要拿回紫瓶。
「喂喂,死败类,瓶子是本小姐的,快点还我!我……瓶子一到手,就将你们统统灭掉!」
「你想要瓶子是吗,好好好,给你!嘿嘿……」
夜天说罢,竟将小魔女重重的摔在地上,再摸出紫瓶子,在空中连连虚晃,邪笑道:「来来来,你的瓶子在此,拿拿拿!」
「哎哟,痛……你……可恶,竟敢欺负本小姐……」小魔女被摔得眼青鼻肿,呲牙咧嘴,艰难地站起,竟还想抢回「镇香瓶」。
「砰!」
结果她一时站不稳,又再次摔倒在地,异常狼狈。
「算了吧,现在不是呕气的时候,我可是『一叶居』的阁主呢!堂堂阁主,跟一个不懂事的屁孩计较,岂不侮辱了自己身份?」夜天决定不再理司马琼。他眼皮也不抬,长衣一拂,就此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