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天虹仙弓!是……是卡琳特姐姐,你……还活着吗?」
她这麽一说,七色仙弓马上就激活过来。
「隆隆—」
「我……我想起你了!是泣……泣血妹妹,是你啊!太……太感动了。」只可惜卡琳特未能化成人形与精灵相拥,只能透过神识海向外传音了。
夜天愕然,看来两位姐姐确实是(仙界时的)旧相识。
话说回来,这冥虎灯笼属于辰灭,而七彩仙弓则原属侯加利亚,那这两人既然曾并列为「天河五煞」,这位名叫「泣血」的女兵魂和卡琳特即便认识,也绝不会令人意外。
纵然她们的原主人曾经生死相向,泣血和卡琳特以前的交情却明显不错,所以两人沧海桑田、几经磨难后久别重逢,都禁不住喜极而「泣」。说到「哭泣」,幽怨的泣血本来就泪水长流,伤心欲绝的样子;现在她无疑依然在哭,谁知那条长长的泪痕却忽然漂白了,渐渐变得明澈。
「太好了,你知道泣血妹妹多寂寞……」
「呃,兵魂妹妹……」老实说卡琳特重遇故人,难得在此相认,也没有不高兴的道理,只是对「姐姐」的称谓有点意见。
毕竟夜天作为晚辈(和现任兵主),素常「只」称呼她「姐姐」是可以接受,甚至还觉得是荣幸,可是这个泣血……怎麽说都是同时代的老女人啊,没资格再装嫩吧。
多噁心呢!
叶长诗—作为经常被(可恶的)夜天戏称为「姐姐」的受害者—也肯定有这种想法。她纵然无限逼近三十,形像早变成熟女了,但心底裡还是自我定位成「大妹子」来的。如果将叶长诗和两位几千岁的老兵魂,同样界定在「姐姐」的层面,她确实泪目了。
然而她还来不及抗议,突然之间,整座古堡竟开始剧烈摇晃。
「轰隆轰隆—」
叶长诗修为低下,霎时间站不稳,整个人便栽进了夜天怀中,还差点儿弄翻木柜上的玉瓶子,将裡面的御婢残魂解放出来。
「我擦,眼看手不动嘛,你麻烦大了!」夜天跟御婢打过几次交道,都没给他留下太美好的回忆,因此深谙一旦惹毛了这些老剑婢,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夜天赶紧双手合十,连连施礼,向众瓶子赔不是,并将它们放回原处,拭抹乾淨。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随着兵器库的地震加剧,那些魔法瓶马上又翻倒了,就连部份悬挂牆上的刀剑都开始摇摇欲坠。有见及此,夜天决定放弃一切保育工作,且先看看泣血这「地头蛇」会有什麽反应。
「啊啊……主人又和别人打起来了!」泣血似乎对地震见惯不怪,因此神色并不怎麽慌张:「每次主人动用灯笼打架,神识界都会变成这样子的,只是……对方似乎厉害得很,以前地震很少会这麽勐!」
随着地震加剧,古堡内天摇地动,就连内力深厚的夜天都觉得天旋地转,快要失去平衡。那些原本排列井然的大小兵器更不用说,都给东歪西倒的散满了一地。
「喂,泣血姐姐!」夜天尝试将自己定在牆上,叫唤泣血道:「你主人在跟谁打啊?再打下去将地方搞乱的话,待会姐姐你又得打扫了。」
泣血静默不语。
「砰砰—铿锵—」
泣血在空中飘游,目视着这一切,秀脸又泛起了之前幽怨的神情,长流不歇的眼泪也被重新染红。
「主人……老枯藤终于向他动手了。」血泪流淌,泣血适才的欣喜之色已不復再。这一刻,她的声线无比空洞,如幽灵般在虚空飘荡:「嗯,他们不会在崑崙山真打;既然动手,一定是下山了。」
「真狠,这两个老梆子就是不弄死对方不舒服!」其实夜天知道两人二十年前为争侯加利亚的仙阶真元,曾经产生龃龉,但都过许多年了,真元也被人攫夺了,难道就不能笑泯恩仇了吗?
「你不懂……老枯藤和主人就是在争这件神物……」泣血空洞、鬼魅的声线在空中不断迴荡:「我可以告诉你,其实不仅主人和老藤,整个修练界、所有人,至今还在争夺侯加利亚的仙阶真元,至今还在!修练界最近发生的所有事,都跟它有关!」
夜天听了,心中很是诧异。二十年前真元被那红衣舞孃夺得,她理应修为暴增,早就破碎虚空升仙而去,莫非……她赶不及在两界接合之期破凡入仙,以致她人和真元都遗落在人界?
「真元至今还在人界。」泣血似乎能洞悉他的想法,继续说下去:「噢,而且姓李的连体人,和此事有莫大关联;所以不仅『凌月宫』和崑崙圣地,即使老枯藤发现了那连体的,也一定要向主人抢……」
静默。
夜天有点煳涂,他从连体姊妹「偷走」下山掀起轩然大波一事,早就知道她们必定和某些天大隐秘有关。只不过这怪形怪相的姊妹花,会跟「天狼战神」这神一般的存在有何连繫?
而且,女皇为什麽要杀死她们?
老枯藤一直声称夜天的身世与她们有关,是真的吗?只可惜夜天对前事印象模煳,有部份记忆片段更彷彿被人强行删除了。
为此,夜天以极希冀的眼神望向泣血,想要讨得一个满意解说。
「唉,我知道的就这麽多了,别要再问。」泣血叹了口气,好像在啜泣,妙躯也彷彿越飘越远:「本来不应该向你们透露任何口风,是看在卡琳特姐姐的情面,我才告诉你们的。」
「唉……」
看着泣血幽怨的眼神,那冰冷漠然的面容,夜天还真不好追问下去。
同为兵魂,泣血气质上跟卡琳特没有半点相像;卡卡风骚而热情,泣血却是幽怨而悲情,神秘难测,估计一旦翻起脸来,会非常决绝与无情,以夜天目前的修为是惹不起的。
于是,大家都没有作声。
随着时间过去,本来勐烈摇晃、天翻地覆的灯笼神识界也逐渐平静下来。
静止。
战斗看来已经结束,灯笼内界并没有受到严重破坏,至少不见有任何外部势力入侵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