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鸟屎正好落在聒噪的温俭让的额头,温俭让感到自己整个人瞬间都不好了,自己都怀疑自己这辈子是不是真的跟畜生有仇,先是白马,再后来竟然是一只扁毛畜生,于是又是一阵咒骂,见无人理会,便自顾自的拿雪去擦那一坨鸟屎
一阵刀法舞下,耿浩顿时感到通体舒畅,浑身热气蒸腾,轻笑了一声,自顾自的说“入二品了”
练习刀法就是这样,必须一气呵成一往无前,刀道本身就是霸道
耿浩缓缓收刀,看到温俭让牵着马向着雪地里走来,对着白眉儿也吹了一口长哨,白马臃肿的身体抖擞着肥肉欢快的跑来
就在这时“啊呜”一声长啸声从远处的雪白色地平线上响起,听到声音,耿浩整个人的身体瞬间绷紧,迎风而立,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将面前的青丝向耳后拨去,按在刚刚收刀的刀柄处,目视着声音的来处,这声音出了并州很久没有听过了
温俭让走到耿浩身边,看着远处滚滚飞扬的雪尘并成一条线朝着这边袭来,也看不清楚,疑惑地问向耿浩“这是什么?”
“雪狼骑”耿浩的面色凝重
“你说是北狄王朝的骑兵?”温俭让听到回答有些吃惊,边关百年无战事,这不是一句空话,北狄骑兵何以轻松跨过燕山山脉,如此深入幽州腹地,这要是战时,怕是整个幽州都会不保
“北狄汉庭金帐当真如此不讲信用,辽东总兵是干什么的?”
耿浩没有理会恼怒跳脚的温俭让,语气冷冷的回答“这世界上的道理从来都是在屠刀里杀出来的,你何时见过北边的蛮部讲过道理,指望辽东总兵那群酒囊饭袋还不如靠自己,秀才幽州是谁的封地?”
“嗯?”温俭让疑惑的看向耿浩“燕陵王皇龙图,不过这和雪狼骑有什么关系?”
“皇龙图?难怪“
远处的北狄铁骑渐渐的靠近,耿浩甚至能看清雪狼骑腰间挎的配刀和头上迥异于汉人的一个个小辫子。
这些北部蛮子确实了得,虎背熊腰,身强体壮,在北部那种严寒的地界与天斗,与地斗,与万物猛兽相争,骑射本领天下无敌,是天生的战士,北狄汉庭金帐推行以武治国,北狄人更是好武成风,可笑当年那群腐儒清流在北狄围城时,自认为是礼仪之邦,还提出要和他们议和讲理,说什么不能失了上国威风
想到这里,耿浩冷哼了一声,天生拜狼为祖先,以狼为图腾的民族,是那么容易满足的?难道拿他们的头去讲理?
翻身上马,对着站在雪地里的温俭让说“秀才,想活命就躲远远的,我好不容易就这么一个朋友,”说完对着白马一拍高喊“白眉儿,杀贼了”纵马向着雪狼骑冲去
温俭让听到耿浩的话,赶紧骑上马,向着后方跑去,自己是斯文人,在这里就是一个累赘,这些个北狄蛮子不识礼数,跟他们是讲不通道理的
耿浩骑在马上,随手拿起腿边的长弓,抽出长箭,脚蹬马镫拉出一轮满月,白眉儿与耿浩心有灵犀,急忙刹住步子,前蹄上扬,仰天嘶鸣,耿浩一眼睁开一眼实闭,瞄准迎面而来的雪狼骑
好漂亮的弓,只见这杆长弓通体乌黑,弓身上雕凶兽睚眦花纹,弓弦紧绷有九石之力,拉扯之下有金石作响,是耿江流当年绞杀反贼在楚州所得,传说为西楚霸王项羽所持之霸王弓,项羽少时斩杀乌江蛟龙,以龙筋为弦,以玄铁为弓身,制成霸王弓,坚韧无比,水火不侵,刀枪难伤
嗖,耿浩放手,羽箭飞出,一道白光如同彗星袭月般向着雪狼骑飞去,箭身如同穿粽子一样连穿三人,远处雪狼骑见同伴如同飞起一般,在重力的作用下向后倒去,怒气冲冲的回头看向对面那长发飞舞持弓跨马的汉家少年郎甚是恼怒,北狄雪狼骑在幽州打草谷这么多年,就连幽州骑兵都不敢迎面而击,何曾连敌人的衣角没有碰到就连失三人,想到这里连连加速
耿浩看到加速向这边奔来的雪狼骑,也不惊慌,嘿嘿的笑着将手中的长弓换成惊雷,双腿一夹白眉儿的肚子,白眉儿猛然加速,双方瞬时交战在一起
雪狼骑拿起长枪向着耿浩刺来,耿浩身子俯下,穿过人群,一刀将一名马上狼骑连腰斩下,双交战第一回合,雪狼骑再失一人,雪狼骑急忙收枪,拉马回头再次冲向耿浩,耿浩脚步一蹬脚蹬,从白眉儿身上飞起飞向天空,一脚落在一匹狼骑的马头,右手持刀看着惊慌的狼骑士兵脚下一沉,猛然用力,狼骑士兵瞬间感觉自己坐下的骏马身形不稳,轰的一身,骏马摔倒,狼骑士兵直接被砸死
“贺京江湖高手?”对面狼骑见到耿浩的身手瞬间被震惊,其中一人更是高声直呼
耿浩没有答他,站在雪地上,鲜血顺着刀身淌下,在白雪上扯成一条长线
看到耿浩无动于衷,狼骑兵咆哮着喊“南蛮子,你莫要嚣张,我北狄王朝汉庭金帐下的大萨满也不是吃素的,你贺京国,终将是我北狄王朝的牧马放羊之地”
“聒噪,从前也有很多你北狄的鞑子这样说,后来”耿浩的语气停顿了一下
“后来怎样?”
身动刀走,耿浩瞬间暴起,冲入狼骑兵之中,一阵刀光剑影掀起另一阵的血雨腥风,直到耿浩缓缓收刀,从战团中走出,身后的几骑骑兵一个接一个咚的歪倒身子,栽倒在雪窝中
“后来他们都死了”
温俭让远远的看向雪地,只见滚滚而来的狼骑兵在一字并肩王府的世子手上先是被一箭连杀三人,后来更是在短兵相接之时连一个来回都没有撑下便又死了几人,一个飞起马匹突然倒地这般江湖神奇的身手,简直跟变戏法一样,身手比起昨天更胜一筹,世上都言并州世子是个不学无数的纨绔,就连并州虎贲都这么说,看来全天下都被半姓皇耿江流和这个身手智慧皆不输与奇才的世子给骗了
当今天子异常的想要一字并肩王死,只是那是条翻江倒海的蛟龙,现在又多了一只如此出色的虎儿,这天下呀,动与乱全在并州和中州的一念之间
想到这里温俭让有些无奈,这天下莫非就是给这几个枭雄斗法用的?天下熙熙攘攘,其他人在这几人杰的光辉下都变成了陪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回身哀叹了一声时运不济又是一句粗口,去他娘的天下,老子只要娶了青萝衣就好,管不了别人的死活,夫子也说过穷则独善其身,富则妻妾成群
耿浩牵着白马走到温俭让身边,抬起刀鞘看着发呆的秀才又是一技敲下,温俭让恼怒的跳脚就要骂娘,才发现少年早已经翻身上马,浑身慵懒的躺在马背上举着手中的酒葫芦迎着夕阳红在那里喝酒,白眉儿脖间的红绳上吊着一个爬满铜绿的青铜铃铛,铃铛随着一上一下的颠簸不断地发出一声又一声的清脆铃声,甚是好听
“秀才,这夕阳好看不好看?”
“恩?”温俭让在那里想事情,好像没听清耿浩说了什么,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对着旁边的少年哈哈大笑“好看,我看你武功似乎更上一层楼了”
“是好看,可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耿浩调笑着感叹了一句”已入二品“
“二品”温俭让不再追问,反而调笑起耿浩的诗文“哎呦,没想到你这杀人的手还能拿的起圣贤书”
“就会这几句,余下会的很少”耿浩也不矫情,自己只是听家里那一群伤春悲秋的丫鬟念过几句,圣贤书自己还真没有读过几本,十五岁之前,耿江流规定,不可学文,不可习武,每天就是吃吃玩玩,没事调戏调戏东家的小娘子,翻翻西家未出阁的姑娘的绣楼,领着一群恶奴横行霸道,鱼肉乡里,要不是有世子的名号,早就被人给打死了一样,其实想想安安稳稳做个纨绔真的也不错
“还会?”温俭让听到耿浩的回答来了兴趣“还会什么,都一并念出来,给大爷我乐乐”
耿浩难得听到羞辱没有用刀敲温俭让的头“春眠不觉晓,处处去遛鸟”
“还会吗?”
“床前明月光,床下鞋两双”
“余下呢?”
“不会了”
”不会了?你可曾读过千字文?”
“没有”
“那百家姓,三字经呢?“
“也没有”
“四书五经,诸子名篇?”
“更没有”
“哈哈哈哈”温俭让在马上笑的前俯后仰,“堂堂天下第一世子就这水平?,耿将军是怎么教你的,难道就教你这种诗,我家门口要饭的要饭时还会背几首讨个彩头呢?,耿世子果真潇洒,潇洒,真是吟的一手好诗”
耿浩瞧着温俭让一脸坏笑“秀才,你能打过我吗?”
“额,这个,斯文人,自然是不动手的”
“那你还敢笑”
咚,物体碰撞的声音又是响起
“哎呀,小王八蛋,我跟你没完”
白雪皑皑的官道上,一人在那里骂一句,另一个人就拿刀在他的头上敲一下,两人双骑并行,向着银装素裹的远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