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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神秘精灵

虽说要来找“她”,但达克这一路上却行进的有些犹豫,直到在收到恩佐传来的讯息后,才终于下定了决心,向目的地策马飞奔而去。毕竟与洛夏的生命相比,自己年轻时所犯下的错误根本不值得一提。起初在达克看来给洛夏放血以后应该是能够缓解下来,毕竟以往都是如此,但是根据恩佐的形容,有一名圣殿的高手似乎已经接近了洛夏,靠着现在的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抗衡的,达克只求洛夏自己能够拖住,等待她的到来,当然这一切的前提就是她愿意来。

想起她,达克不自觉的锁紧眉头,下意识的摸了摸后颈,人总是会犯下这样那样的错误,而大多数错误都可以归结于一点,那就是年轻。

达克将马拴在丛林外的一棵树上,略微做了下休息。他苦笑着,用手压在自己心口上,只是如此短途的奔波就已经剧烈且不稳的跳动预示着他已经老迈旧伤遍布也许很快就要走到尽头的生命,原来50年前的那场大火依旧还是在提前透支着他的生命。但这些并不是此时的达克在意的,作为一个侍卫一个战士,他这一生是无悔的,唯有这个他即将面对的人……达克叹了口气,如果……也许一生都不会相见了吧,只是想来自己无论如何都不愿以这幅苍老的容貌去见她的吧。

达克穿过浓密的树丛,爬上低缓的斜坡,朝着前方的山谷走去,薄薄的积雪下是泥泞的地面,十分容易滑倒,还有隐藏在暗处的石块和树根,这些的存在让整个行程不那么友好。

达克走路时身上的环甲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身边的叶子沙沙作响,夕阳的余辉洒在面前的山谷里,被冻结一半的小溪顺着山谷深处流淌去,“好久不见啊,纳蒂亚。”达克又叹了一口气,继续向前走去。

山谷并不是很大,里面不像外面那样被冰雪覆盖,相反的就像是夏天一样的感觉,在高大的树下有繁茂灌木,灌木下有草丛,层层叠叠,山谷了每一寸空间几乎都被绿色充斥着。一些藤蔓缠绕于粗大的树木上,攀扭交错,横跨林间。各种苔藓、地衣,生长在树干及枝杈上。甚至还可以看到树上生树,叶上长草的景色,这种美景在数千年前精灵统治的时期是很常见的,可在现在的梅德里恩大陆却像是仙境一样的存在了。

达克朝着山谷心脏部位走去,一幢纯白色的建筑缓缓的从绿色的海洋中挤了出来,建筑呈圆塔状,金色的精灵龙状雕花盘踞在白色精灵木的建筑之上,尖尖的屋檐围绕着整个塔身,就像是娴静的公主带着一顶绝美的皇冠。色彩斑斓的鸟儿单脚站在屋檐上,梳理着自己漂亮的羽毛。

几只花斑鹿见到陌生人的到来并不觉得害怕,而是好奇的走进达克,用力嗅嗅达克的裤腿。此时的达克却没有这些小动物嬉戏的心情,他甚至都已经忘记来到这里的目的,只是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这栋建筑。

她告诉过达克,精灵木是精灵之神给精灵的恩赐,它有着强大的生命力,它的神奇之处有很多,其中一点就是当它周围有精灵存在,那么精灵木是永远不会腐朽的。而当精灵离开精灵木的第7天,精灵木就会开始腐朽,而且永远也不会恢复原来的样子,就算是有精灵再次到来。

眼前这幢精美的精灵塔楼的存在说明了一点,这里至少有一名精灵存在,而且从未离开,达克想到这里双腿不自觉的软了下来,他其实早就料到她不会走,可确实看到了,心中又是另一番滋味。卢娜曾经说过达克是她见过最坚毅、最忠诚的战士。而此时,这个坚毅的男人呆立在一幢精灵建筑前,像是小孩子一般变化着脸上的表情,紧咬着嘴唇望着这栋建筑,想立马冲进去,又想转身逃跑。

达克沉默一会缓缓回过神来,低头看看蹭着自己大腿的小鹿,抚摸着小鹿的头轻声说到:“我竟然真的回来了。”

“……那么……欢迎回来,达克先生”伴随着一声清澈的话语,精致的白色大门缓缓的打开,余辉洒在地下金色的树叶上,反射出的金绿色光芒照射进大门内。

达克一愣,眯着眼看向她,果然,50年过去了,她依旧是当初的摸样——一身纯白色的连衣裙顺着她柔软的腰肢倾泻而下,裙子有着长长的尾帘,托在地上,前面垂落至脚踝处。她白皙的脚轻盈的蹋在光洁的萤石地面上,就像是没有重量一般。她用修长纤细的手推开木门,带着笑意站在那里,眼睛里闪烁着宝石的光彩。

达克看着眼前的人也一如50年前一般,心脏几乎要跳出来,可他强忍着想要落泪的冲动,将头扭向了一边。

“达克,我的爱人,许久不见已经忘记了我吗?”纳蒂亚轻轻垂下了眼眸,却还保持着脸上的笑意。

“我…纳蒂亚…你…”达克断断续续的说出四个字,此时他莫名的想起了那个说话只说两个词的小七,他苦笑着,也许自己被传染了也说不一定。

纳蒂亚看着达克不知所措又紧锁的眉头,轻轻说道“你看,这里一切都没有变过,不想进来坐一坐吗?”

“不……不……”达克看着她带着笑意却藏着哀愁的眼眸,回忆不停地从脑海里的角落里冒出来,曾经有个老人告诉他回忆是一切幸福的源泉,亦是一切痛苦的驱壳,年轻的他对此不屑一顾,如今终于明白。

“纳蒂亚,我需要你的帮助。”达克终于从回忆中清醒,想起了来到这里的目的。也许他一开始只是为了找个借口回到这里来找她,但一切也许都是懦弱的借口罢了。可见到她,达克依旧选择了逃避,他定了定神思,用疏离又僵硬的语气说道。

“好的。”纳蒂亚笑着,想都没想就回答了达克。

“可你不问问……”

“你知道的,我不会拒绝你的。等我。”她转身走进了房内。

纳蒂亚再次出现时,还不过半刻钟,她将头发束起了马尾,着一身灰绿色的皮甲,带着一顶尖尖的帽子,背后是一把紫木弓,牛皮箭囊里插满了羽箭——那是一个游侠远行时的打扮。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她什么都准备着,她时刻都在等着自己。只是50年后的重逢,竟然又是让她去卖命,离开她的仙境随他踏入这纷乱的世界,达克想,而他还什么都没给她。

“走吧。”纳蒂亚说,像是一个满怀期待的少女,是啊,50年了,他终于来了。

达克看着这身装扮的纳蒂亚终于无声的哭了出来,他用布满皱纹的双手捂着脸,身子不停的颤抖

“对不起,对不起”

纳蒂亚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这个哭的像个孩子的年迈的战士,她顿了顿,说

“我从未怨恨过你,达克,我依旧爱着你。”

她沉默着,听着达克越来越放肆的哭泣。

许久,达克才似乎平静了下来。

“纳蒂亚,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我只问一遍,以后我再也不会问……当初你为什么会跟着我?而不是其他任何人,你知道的,那时候比我优秀的人太多太多。”达克将脸上的眼泪擦干,看着纳蒂亚的眼睛说道。

“我能看到啊,你有一颗勇敢的心。”纳蒂亚微笑着看着他,宝石一般的双眸透露着真诚。

“达克,你说‘以后’,就是说这次不会一个人离开了是吗?”纳蒂亚似乎意识到什么,突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她依旧年轻的脸颊飞扬起一种幸福的神色,像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好奇的精灵女孩。

达克愣了愣,看着眼前这个满溢着幸福的精灵,终于扬起了嘴角

“是啊……以后……”

只是也许很快,我就没有以后了,达克在心里默默的嘲笑自己的欺骗,对于她,达克始终无法放下那份自责和悔恨。

她等着达克的肯定,如释重负。

纳蒂亚低头摸摸小鹿用精灵语轻声说了些什么,小鹿乖巧的蹭了蹭她的手心向着山谷内走去。

达克听得懂她说的精灵语。

“孩子,我等待之人已经到来,你们在这里会受到精灵神的庇佑,请安心的生活,等一切结束,我会同爱人一起回来。请你转达这谷内所有生命。”

纳蒂亚回过头,轻轻挽上了达克的胳膊,她仰头看着他,一如多年前温柔沉溺的表情。她抬手摸了摸达克的皱纹,轻轻将头靠在达克肩上。达克只觉得身上一暖,慌忙想将手臂抽出,只是纳蒂亚虽没有吱声,却将达克的臂膀抱得更紧了,达克低头苦笑着看着纳蒂亚,他充斥着血丝的眼睛慢慢恢复正常,脸上的皱纹也渐渐淡去,暗金色的头发逐渐恢复以往的光泽。就和50年前的那一天一模一样,她挽着正在飞速流逝生命的男人,悄悄的在向他体内灌输着精灵崇高且珍贵的生命力。

“我们一起走吧,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有这些生命力已经足够了!”纳蒂亚还在为达克传输者生命力,达克却拍拍她的手背,用温柔又坚定的声音说,也许把洛夏托付给她的时间确实足够了。而纳蒂亚却深深地以为,她爱的那个勇敢的战士回来了,终于,又回到她身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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