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杜辰帮着母亲将小妹抱了出来,就见父亲坐在桌前叹气,而母亲则一直抱着小妹在哭。
杜老四心里也不好受,王氏更哭的他烦躁,不耐烦地敲敲桌子:“哭什么哭!人不还好好在这么!”
杜辰见母亲哭得更厉害,立马拦住话头问道:“爹,大夫怎么说?”
杜老四皱了眉头重重叹了口气:“大夫说救不了,让我们去杜老大人家找一个姓赵的神医。今天天太晚了,明天一早咱们就去吧!”
杜辰听了黯然道:“好!”伸手揉了揉婉容枯黄的头发,转头对杜佑道:“二弟,你去给爹娘热饭,把小妹的药也煎了。”
杜佑应声去了,杜辰对父母说:“既是要去为小妹求医,总不能空着手去。”
夫妻二人都连连点头,王氏也收住了哭声,一起去张罗些家里还能值些铜板的东西。
王氏看着搜罗出来的少得可怜的大米、白面、棉布等东西,对杜老四道:“他爹,这些东西好是好,就是太少了实在也拿不出去。”
杜老四也愁道:“再多我们也拿不出去了,田地里的粮食还没收回来,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不给家里留点,到时候借都不好借。”
婉容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前世她是读了不少书,也见了不少世面,可对这农事上,她确是一窍不通的!
王氏沉默了会儿,小声问道:“要不再捉只母鸡带上吧!留一只下蛋给容容补身体就行了!”
父子两人也没有二话,就动手去捉鸡去了,王氏抱着婉容看了会儿,不放心道:“我还是去看看佑哥儿吧!”
也难怪王氏不放心,这古代的厨房可不比现代城市。厨房并不与正房相连,而且灶台也有一米多高,灶孔很大足以放下许多柴禾燃烧,灶孔下面是灰渠,柴禾燃烧后的草木灰都漏到了灰渠里。
王氏抱着婉容到时正看到杜佑踩在长条板凳上费力地揭锅盖,婉容看着拿比杜佑上半身小不了多少的锅盖,看得胆战心惊,而王氏也只是嘱咐了声“小心点”。
因为灶孔的尺寸决定了这里的铁锅也不小,实打实的铁货,想必重量也不轻。也难怪王氏不放心要来看着,毕竟杜佑也才是刚满八岁的小孩子。
这里的孩子四五岁就开始学烧火做饭了,都是如杜佑这般踩在凳子上才够得着。婉容因为从小身体不好,到现在五岁了,一直也没学这些,这在农村已经算得上是娇养了!
杜佑像模像样地烧着火,王氏让大火,就多添柴火,要小火就把燃着的柴放到灶孔另一边用草木灰埋着。婉容被火烤着也来了些精神,想着这古代农村的烧火做饭也不是很难嘛!就伸手去抢哥哥手里夹柴的火剪,结果使劲儿一拖,火剪还纹丝不动!
“哈哈……容容现在还拿不动火剪哦!这全是铁打的。等容容病好了,二哥给你找根漂亮的烧火棍。”杜佑看着她憋屈的样子,很是好笑,一边护着她一边哄道。
婉容也被杜佑一本正经的神色逗笑了,不过却在内心吐槽,一根烧火棍能漂亮到哪里去?
王氏此时正在给婉容炒药。婉容也是现在才知道这里的中药不全是大夫制好的,有些药要自己拿回来或炒或烧后才能入药。有些药是山坡地头常见的,大夫也不会开,会让你自己采了加在药里,这样也能为病人省几个钱。但是,这里的富贵人家是不是也这样,婉容就不清楚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杜老四就下地干活了。因为天气热,只能乘着太阳还没出来时多干些活,太阳大了人也受不了!
杜辰今天也向书房上请了假,等杜老四回来后,一家人吃了饭,就往村尾山脚下的杜家大院走去。
到大门口就见到门头上,朱红牌匾上写着两个漆黑的大字。婉容心不在焉地看了一眼,她原本就不认识多少繁体字,更别说这里用各种书法写出的繁体字,不过她估摸着写的应该是杜府才是。
大门是开着的,但门外并没有人守着。婉容很奇怪,但看家里人都一脸见怪不怪的样子也就没有开口。
杜辰去叫门,一会儿就有人将他们一行人带进去了。院子是二进的,但后面却连着一个小园子,有一股溪流从园子里流过,杜老大人便在这里养了几只鹅。婉容他们被带过来时,就见一个老人正在溪边喂鹅。
只见杜老四上前打揖道:“草民杜培昀,拜见老大人!”
王氏也把婉容放下来,一家人一起给老人行过礼。
老人喂完鹅食,这才转身摆手道:“老夫已经辞官许久,不再是什么大人了!”
“这……”杜老四听老人如此一说,本就不善言辞的他,顿时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婉容见词此灵机一动,跑上前去一把扯住老人的衣袍,仰头乖巧道:“爷爷好!”
“容容快过来!”王氏和杜老四怕婉容惹了老人不高兴,连忙出声制止,欲将她抱回来,却被老人抬手止住。
老人俯身摸摸婉容的头顶笑到:“小姑娘真乖!可是你却叫错啰!照辈分来的话,你该叫我祖爷爷才对!”
婉容在现代城市长大,见了老人都叫爷爷奶奶,哪知这会儿会弄错了。她不好意思的扯了扯头发,小脸红红地小声叫道:“祖爷爷好!”
杜辰带着杜佑上前也做揖道:“叔曾祖父!”
“你倒是知礼,想必书读得还不错!在这乡野之间不必如此,也跟小丫头叫我祖爷爷就好!”老人抬头看看杜辰,抚须道。
这古代的称呼已弄得婉容晕头转向了,她正茫然间,又听见自己的大哥恭声道:“祖爷爷过奖!我们此番冒然打扰,实是小妹病情危机急,大夫说祖爷爷家有位姓赵的神医或可一救。祖爷爷,赵神医可在?”
婉容听得头更晕了,不过这位祖爷爷似乎很适应这样的说话方式。想来也是,毕竟是当过官的,听父母说还当的是大官。不过,他们眼里的大官到底有多大,婉容表示怀疑,在她眼里,大官都是留在京城的……
杜老四也上前求情,说来说去也不过一句:“这孩子又乖巧又听话,求叔爷可怜可怜孩子救救她吧!”
王氏开口就伶俐得多,只听她带着哭音道:“容容虽然是个女儿,但总是条人命啊!我们卖了家里几乎所有值钱的东西,还是没有救好她,实在是走投无路,否则也不会来打扰叔祖爷的清净!我们也只能尽到为人父母的责任,到底能不能救就看天老爷的了!求叔祖爷让赵神医给看看,死马当活马医,总还有一线希望啊!”
王氏说着拉了兄弟二人给老人跪下,杜老四也连忙跟着跪下,见此,婉容也不敢独自站着。
杜老爷子叫来家仆,扶起一家五口,带到堂屋坐下,这才着人来:“把小然叫来!”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听见脚步声传来,众人望向门口。只见走进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虽然着青色布衣,但眉目俊郎,举止沉稳,气质出众,不过这些出现在一个少年身上多少有些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