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言不语,望着老大爷。叫我说甚!讹什么话出来?
如此,我同他对视好片刻,老大爷笑了,“还是本尊给明珠打赏吧!”
我一头雾水间,他手中多出一支金丝花横在我眼前!我瞪大眼看着,竟然是驻颜花!这不是在明明白白打我脸吗?
我冷冷问,“怎么来的?”
老大爷直视着我,“她冲撞本尊,自然是要有所付出。”
原来是孝敬出来的,也算平了我一口气!虽然很想要,但还是不好意思伸出手。且老大爷看我那眼神怎么看都别有深意,一种前所未见的威压叫我心慌!
看来这次真给他得罪狠了!我看着他,心里有些茫然有些怕。
老大爷的眼神突然冷了,“怎么,不想要?”吓得我慌忙就伸手去拿在手里,拿罢要从他身上起来,后脑勺突然被他用手压住。那双迷人的眼眸泛起清冷之光,“明珠,今日要同你说清楚,今后吩咐你往东你莫要往西,未叫你往西,亦切莫往西!本尊对诸天众神说你乃不死不灭之魔……其实只需掏出净魂魔帝祸方之心捏碎投入血河,你即灰灰湮灭,再无你。你大可不畏死,却莫要让祸方为你陪了葬。虽魔族医典记载,身具中天神族与虚荒魔族最古老纯正血脉之魔神可收敛一切破碎复生,但当今并无魔神存在。乖乖听话,转生之后,你便可与你心上人双宿双飞,不听话,那就不好说了。”
什么不死不灭的魔,什么捏碎祸方殿下的心投入血河……
我怔怔看着眼前人,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只觉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好吃力的才喃喃问出,“神尊,明珠未曾听懂……”
眼前之人神情冰冷,“要听话,叫你做的便好好做,未叫你做的不要去做,做砸了,你死,祸方陪葬。”
我愣着,脑中一片空白,翻来覆去着他刚才那些话。
连何时从他身上起来皆不知晓,恍恍惚惚跟着他出了冥界上了云头。
我盯着眼前熟悉的背影,熟悉的白袍。始终回不了神,我取走他双目,他皆未见不悦。如今何会说这样的话,做这样的事,为了什么?就因我差点毁了他与少卜的缘分么?
浑浑噩噩中,我只觉身子越来越虚浮,彻底失去了力气从云头坠下。云间身影离我越来越远,我紫色的衣袂随风飘忽,耳中响起万千恶鬼狰狞的呜咽嘶叫。
那道背影停在云头没有再走,却也未来拉我,我一直往下坠落,坠落……
我看见了干涸裂着口子的大地,流落哭泣的凡人,饿殍遍处,野鬼无数,树皮草根都被剥食得干净。还有人将新死之人烤熟作食!
可叹芸芸众生性命微若烟尘。我这般想着,身子终于落在了地上,向天看去,只余碧落无尽,已看不见他。
天地之遥啊!
我虚弱躺着,忽然身体中有什么在兹生蔓延几欲破体而出,胸中剧烈颤抖,似被挖空,空得不能承受,空得想去死,然而连死的力气也没有……
曾经被身上魔印所伤便是这般状况,那时有祸方殿下在,有雀儿在,可现在谁也不在!突然,我难过得哭出来。
一条条紫光藤蔓终于自我肌肤中生长出来,细小紫花在藤蔓上妖冶盛开,藤蔓疯长并向四处攀爬。发出无数女子般的抽泣声,卷着我的身体一边爬一边哭。
我看着将我裹得严实的紫光藤蔓,几乎要疯!这些紫藤妖花不是魔族至死花妖么?我身体中怎会有如此多至死花妖?妖花品阶不高,却是驭魂族最厉害一族。据说驭魂之力不输夜方殿下,只是夜方殿下可驭任何事,而至死妖花只驭男女****,至爱之至,至死不移!
我深爱着谁,花妖之主便是谁。
我爱的是祸方殿下……
可,殿下需要用这样的手段来让我爱他么?为什么?为了什么?
眼前是纵横茂密的重重藤蔓,茂密得我看不见天也看不见地,我也提不起一丝力气。任由这些藤蔓裹着我的身子缓缓飞起。
这是要回深荒去寻她们的愿主祸方殿下么?
我也想念祸方殿下,可却不想这般鬼模样回去见他。
忽然层层紫花藤蔓被分开,老人家抱住了我。他手中握着一柄寒光短刃即朝我肌肤刺下,一刀一刀,刺入骨肉,刺入心髓,我茫然的望着他,不知道他究竟在我身子上刺过多少次。
紫光藤蔓纷纷离开我的身体,跌落虚空,我的鲜血也撒落虚空,鲜血在虚空,又化生出新的紫花藤蔓。与那些跌落的紫光藤蔓疯长着,再次缠上我的身体。
老大爷与我再次被淹没在茫茫藤蔓中,我忽然见得他那双眸子里亦开出两朵紫花!这是被至死妖花掳了心神的征兆!
我绝望的望着他,老大爷看了我一眼,神色一凛,一个墨盒出现他手中,墨盒中金光烈焰之火威猛无匹!他闭目捏诀将墨盒一倾,金光烈焰顺着藤蔓烧去,四周瞬间火海茫茫!
我认得这种烈焰,正是这种烈焰毁去了我的容貌。原来那时他要烧的便是这些至死妖花,可恨我自己竟未认出身上那一朵朵小紫花是妖花至死,还当是魔族魔印。
老大爷将我裹进他宽大袖袍中逃出了火海。
我远远看着苍穹中那一片金光烈焰,虚弱得眼皮都抬不起来,紫花藤蔓在金光烈焰中渐渐化为灰烬。
我的面颊尚有零星火焰烧灼得我肉疼,意识禁不住越来越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