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走了,都没跟小梅和杨老板打声招呼,刘虎觉得有点不好。但想到总算报了他们的恩,心里也是别样的轻松。宏宝说他们是两路人,他说得很对。刘虎心想,自己再多想什么也没什么用。他既然走到了这条路上,就没办法再回去端菜洗碟子了。何况,那边也不需要他。
老麻怪把刘虎从医院背出来,大伙儿打了两辆的士,浩浩荡荡地回到柳子巷那间平房。才回来,宏宝又宣布工作重新分配。杰鳖与辉癞子搭配,老麻怪与德伢子搭配,而刘虎与烂鼻脓搭配。刘虎有些舍不得杰鳖,杰鳖看起来也有些舍不得刘虎,但大家都没有表示异议。刘虎想起前晚杰鳖过生日的事,还梗在两人彼此的心里。哎,分开也好,不分开他俩会谁也不服谁。可两人做事,总要有一个为头的。
分工完后,宏宝特意对刘虎说:“如果说,你以前是徒弟的身份,那么现在,你就是师傅啦。条子们有大队长中队长之分,如果我是大队长,你就是中队长啦,呵呵,知道我这话的意思吗?”
刘虎点点头,说:“等我的腿好了,我一定带着烂鼻脓……”刘虎不知下面该如何说好,后来他突然想起今天在医院里看到一张沙水晚报,那上面有一个词也许适合,就接着说:“我一定带着烂鼻脓共同致富!”
“共同致富!太好了!”宏宝挥手叫道。大伙儿跟着他喊好。
在大伙的叫好声中,刘虎在心里谋划着如何把烂鼻脓带好,让他的“业绩”也有些起色。不知为什么,刘虎头脑中突然闪出南郊公园那三个男人来,如果昨晚不是与宏宝一起,他还真不知如何对付这三个家伙。以后他与烂鼻脓若是碰到他们了,该如何是好?想到这里,他问道:“老大,你怎么认识昨晚那三个人的啊?”
宏宝笑了笑,对杰鳖说:“你告诉他,王鳖他们我们是怎么认识的。”杰鳖当即呜哩哇啦地讲开了。
原来那时宏宝他们常去沙水市机床厂盗废钢废铁,赵爹一直与他们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一旦被赵爹发现了,他们就像一群惊雀射墙而出。可第五次去机床厂盗钢铁时,德伢子这只惊雀没有射出墙外,而是从墙上跌落下来,把踝关节扭伤了,被赵爹捉住了。赵爹说:“跑那么快干嘛?我也是装装样子,又不会真抓你们。你们拿去一些,总比厂领导一车一车卖掉去换一桌桌山珍海味好。”说着,还给德伢子治脚伤。德伢子告诉赵爹他们的来历及一些生活情况。当然只捡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说说,像破门入室盗窃这样的大事就不会轻易说出口。赵爹信了德伢子,以为他们真是一群父母离异或家境清贫的流浪儿,被家庭遗弃后就靠乞讨、拾垃圾和小偷小摸过日子。德伢子在机床厂呆了四天,才返回。
宏宝听了德伢子的叙述,就买了好酒好烟来看赵爹,赵爹坚决不要。还说他们怎么也搞社会上的一套?宏宝说他们是江湖上的人,行的是江湖礼,烟酒不值几个钱,只是个意思。还说从此他们再不会给赵爹添麻烦了,如果赵爹有用得上他们的地方,就尽管说好了。赵爹被宏宝正儿八经的言语弄得笑出了眼泪,他骂宏宝,“你这鬼家伙,才多大呀,就装腔作势得像个鸡巴领导!我一个糟老头子要你帮什么忙啊?”
赵爹的话说得满了点。宏宝他们走后不久,因为厂里连连失窃,丢失的钢铁又特别多,赵爹被前来巡视的厂领导骂得狗血喷头。德伢子每隔一两周就要去看望一下赵爹,这个情形正好被前去的德伢子看见了。德伢子回来对宏宝说了,宏宝才知不单单是他们在偷厂里的钢铁,于是决定把机床厂作为一个据点,义务为赵爹看守厂子。同时警告自己的手下,再不要拿赵爹厂里的东西了,如果谁敢再拿,就别怪他不客气。盗亦有道。大家都知道这个理。
杰鳖叽里呱啦说了半天,还没说到那三个男人,刘虎欲言又止,正要打断杰鳖的话。宏宝用眼神止住了他,一副要他稍安勿躁的神情。刘虎只好再听。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宏宝他们与另一伙前来盗窃的人遭遇上了,为头的正是南郊公园那个叫王哥的人。双方打了一架,宏宝他们人虽多但都太小,没打赢。宏宝为了让那伙人留下钢铁,就在自己的手臂了划了一刀。然后举着血淋淋的手把赵爹的情况告诉了他们,王哥觉得宏宝和赵爹都义道,就把钢铁留下了,并且说出了自己的名号,随时欢迎宏宝加入他们。但宏宝一直没去加入他们,让王哥很不舒服。每次见到宏宝,都要出言相讥。宏宝平时见到他们,都躲得远远的……
就因为这样,机床厂才成了他们的休憩之地。
听了杰鳖的叙述,刘虎心里有底了。心想,自己不去惹他们就是。万一有什么事真的冲突了,自己就尽量退让。“吃亏就是便宜。”刘煌常这么说。刘虎想宏宝之所以插自己一刀,就是不想引起更大的伤亡。
半个月后,刘虎的伤完全好了,一个小小的疤痕,看不出这个地方曾经流过大量的血。
刘虎决定先锻炼烂鼻脓的动作的灵活性。每天早晨,刘虎都带他去晨跑,刘虎希望他跑得同自己一样快。刘虎还带他爬树爬墙,他希望他上去和下来同样迅速。刘虎还给他讲了不同环境下的不同应变,讲得烂鼻脓喜不自禁,并且跃跃欲试。好像他一下子变聪明了。烂鼻脓说老麻怪可从不给他讲这些。
宏宝也看出了烂鼻脓的进步,他不但表扬了烂鼻脓,还表扬了刘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