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六十年代,一部长篇小说《红岩》,搅得少年的我,内心世界如波涛汹涌,卷起千堆雪。李敬原,许云峰,江雪琴,小萝卜头,双枪老太婆,直至毛人风,甫志高,这些艺术人物或伟岸,或可爱,或阴险,或猥琐的形象,以至现在还在脑海里不时浮现。有时还会情不自禁地哼起“红岩上,红梅开,千里冰封脚下踩”的歌词。也许是小说的艺术感染力,已经深深地种植于心田,伴随而来的也就难以忘记那些人物活动的空间——山城重庆。
印象中的山城,还是一座“雾都”,这就使这座城市披上了一层神秘的外纱。朝天门,跨过那层层台阶,下到长江边上,江面上的客轮,汽笛声声;远处纤夫的号子,声声震耳。当我真的走进这座城市,却是这座城市重归中央直辖,成了长江上游的一颗明珠之时。城市面貌早已不可同日而语了。渝中半岛,沙坪坝,解放碑,歌乐山,重庆大学,而心中念念不忘的却是红岩村。
红岩村位于重庆市沙坪坝区化龙桥,里面除了兴建的红岩村革命纪念馆外,基本上保留了原来的风貌。这里因地貌为丹岩而得名。村内山棱,触向嘉陵,故称“红岩嘴”,村内地势起伏,沟壑盆地遍栽树木,早年为爱国女士饶国模创建的刘家花园。1937年,中共南方局和八路军驻渝办事处设在这里,在国统区,开展党的工作,发展抗日民族统一战线。而作为南方局书记的周恩来,以他卓越的政治家才干,博大的胸怀,高尚的情操,超群的人格魅力,开展了艰苦卓绝的斗争。将战时“陪都”的各民主党派人士团结在中国共产党周围。1945年8月28日,毛泽东从延安飞来重庆,与国民党谈判,也在红岩村居住。这一切,都使红岩村在中国革命史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迹,具有了突出的地位。
走进办事处那栋三层楼房,朴实,简洁的格局。毛泽东在此创作手书的《沁园春·雪》,悬在他的卧室,那顶通过照片而被人们熟识的礼帽,也挂在衣帽架上。周恩来的房间,一桌一床。睹物思人,斯人已去,风范长存。其他领导人和工作人员的房间,无不如此。而秘密电台,却如同宝贝,藏在旮旯,这是办事处和延安唯一联系的无形通道。此情此景,使人感受到当年斗争的残酷和环境的险恶。
其实,就在不远处,是国民党的办事处。而作为分界的却是一棵黄桷树。当年,这棵树就被称为:“阴阳树。”因为树的一边是坦土平地,直达八路军办事处;而另一边是下坡路,直通国民党办事处。因此,当时又盛传民谣“去红岩,投八路,抬头先看阴阳树”。传闻当年就有青年学生误途而惨遭杀害。意在警人不要走错了路!
如今,黄桷树依然枝繁叶茂,绕树一圈,用石头砌了起来,一片青色。树前,还竖了一块牌子,专门介绍了这一传说。
有意思的是,国民党的机构为何选择走下坡路,阴暗晦涩?而共产党的办事处却一路向上,门前阳光明媚?这种巧合,莫不是国共两党在中国内地的前途的一种昭示?
当年,为了抗日,为了中华民族的共同利益,国共合作。而在红岩村内,也是两党机构并立。那是一种微妙的亦敌亦伴的关系。今天,国共两党能否重新携手,为了中华民族的统一大业,再次合作,这是炎黄子孙共同期盼的。
走出办事处,回眸黄桷树。
阴阳两隔开,南北不同途。
历史的烟云仿佛在眼前飘散开来。
古树淡然盎,阴阳两重天。
坦途到阳界,下坡赴阴间。
民族的利益永远是华夏的共同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