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秦淮河边的一条小巷里,石壁基座,三重飞檐的明远楼在繁枝茂叶的映衬下,显得古韵盎然,引人注目。门前的石壁上,两边分别写着“以经取士”“为国求贤”。大门上方有四个浑厚遒劲的大字“江南贡院”。
江南贡院,历经几百年的沧桑世变,经过重修,至今还是风采依旧。
据史料记载,江南贡院始建于南宋孝宗乾道四年(1168年)。后经明,清两代的拓展,盛时考试号舍达两万余间。院中还有官房,花园,小桥,流水。规模为全国之冠,是苏皖两省的乡试,会试场所。清代,从这里中举而后经殿试考中状元者,就有58人。唐寅,郑板桥,方苞,张骞均是在此中举。
江南贡院西号舍,每间号舍,不过一个平米多点的空间,都坐着一个彩绘的泥塑人像。他们有的做沉思状,有的做无奈状,有的挥笔奋书,有的笑意洋溢,生动地再现了当年考生的各种神态。而东号舍则是一个颇有情趣的地方。在这里,君若有兴致,也可以穿上古装,发思古之幽情,点一盏青灯,在几案上摆上文房四宝,在狭小的空间里伏案答题。体验当年为求功名,寒窗苦读,跋山涉水来到贡院号舍的秀才们内心里的复杂感受。当然,绝对不会叫你再去作八股文章了。
滥觞于隋朝中期的科举制,是封建社会为选拔人才而设置的一项基本制度。历经唐,宋,元,明,清,有1300多年的历史。尽管不同时期,考试内容略有不同,但考试体制却愈趋完善。清代,从童生,经县试,府试,院试,通过者方可获得基本功名“秀才”;秀才有资格参加乡试,通过者方可获称“举人”;举人才有资格参加会试,通过者方可获称“贡士”。而由君皇亲自殿试的前三甲为“进士”。一甲前三名冠以状元,探花,榜眼。“金榜题名时”自古被称为人生三大幸事之一。唐代诗人白居易高中进士,按捺不住心中喜悦,写下了“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诗句。“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从封建时代起,就被科举制演绎得淋漓尽致。
江南贡院的至公堂,现已辟为科举历史陈列馆。大堂中央,上挂康熙“旁求俊义”的匾额。两旁有明代杨士奇题的对联一副:“号列东西,两道文光齐射斗;帘分内外,一毫关节不通风。”里面用照片,文字,实物等诸多形式,将人们带入了封建科举的世界。大红的长袍,精巧的轿子,报喜的牌匾,作弊的道具,林林总总,无一不真实地再现了科举时代的种种情景。
封建科举时,状元乃是科举宝塔尖上的明珠了。在漫漫的1300年间,总共推出了657名“明珠”。而唯存的状元卷,是保存在青州博物馆的山东青州人赵秉忠的状元卷了。明万历二十六年(1598年),万历皇帝亲临殿试,出题为《问帝王之政与帝王之心》,赵秉忠写出2460字御试策,一反“草民”之说,提出了“天民”之论,将帝王和平民置于上天面前平等的地位,表现了一种进步的历史观。而其法制,德制,廉政的立论,也受到万历皇帝的赞赏。因此,万历皇帝朱批“第一甲第一名”。看到这份状元卷,字体隽秀,貌丰骨劲,深感内容和形式得到了统一。由是想到当年状元郎,真是才华横溢。而在成功的背后,是鲜为人知的手捧经史书籍“头悬梁,锥刺股”,“三更灯火五更鸡”发愤求学的勤奋故事。当然,他们也得到了丰厚的回报。“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一朝成名天下知”。他们是当时的天下精英。知识阶层,踏上仕途,亦是众望所归。
江南贡院还为唐寅,郑板桥,吴承恩,吴敬梓,林则徐,张骞等塑了像,而吴承恩,吴敬梓则是江南贡院的“落第生”。但他们分别写出了《西游记》和《儒林外史》这样的历史名著,这也说明即使在封建时期,成才的道路也不仅限于科举,而在自己脚下。
西方人曾称科举制是“中国的第五大发明”,是“对世界的重要贡献”,开了文官选拔的先河。而随着新式学校的兴起,清朝末年,科举制遂化作了历史的烟云。科举内容和八股文载体的弊端,也是不言而喻的。但它作为一种历史现象,通过考试,公平公开选拔人材,是有一定意义的。今天的高考,在形式上与其也是一脉相承;在内容上,则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回眸江南贡院,它虽然是昨日黄花,但它在历史上,毕竟散发出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