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宏叫我把一个锅洗干净,烧了一锅开水,他自己则从眼里抠出那块玉洗净后,丢入了锅里。
水沸腾翻滚着,并未因玉的加入而有什么变化。王宏只是告诫我,要及时添水,要时刻不停地煮下去。说完,他就又出去了。
不是为何,水烧干得特别快,以至于我不得不守在厨房不断加水,大约烧了足足一天,锅中飘出了淡淡的香味,是一股奇异的花香。王宏也回来了,闻到屋里的香味,显得很兴奋。
接下来的三天,香味越来越浓郁。原来的锅也烧破了,王宏换了口新锅。
又过了一天,王宏换了新的煤气罐,不住地对玉说:“快死吧,你还是死得干脆点好。”
又过了两天,香味消失了,味道直转急下变成了恶臭,我只能捂着鼻子在炉旁添水。
又过了一个星期,臭味也消散了,王宏颤抖着将那块石头从沸水里夹了出来:“终于煮好了。”
放凉后,王宏拿锉刀锉下一点粉末放在塑料袋里,然后把我叫上说要出门办事。一路上,王宏的兴奋溢于言表,等我们到达目的地时已是深夜。在王宏的指引下,我们悄无声息地溜入一个小区。
王宏停在一户人家门口,从包里掏出香,点燃后用管子将烟气送入屋内,然后,王宏拿出撬锁工具打开了门。里面的人吸入迷烟都已睡得死沉,屋内是一排排架子,上面陈列着各种玉石,肉石,我不禁伸出手想要触摸。
“住手,不要在这儿留下多余的指纹。”王宏径直往卧室走。
卧室中躺着的正是不久前买下王宏玉的那个女人吗,原来那日王宏失踪就是去跟踪她了。
王宏看着她,眼里像要喷出火一般:“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王宏抽出刀子割开那个女人的喉管,将煮过的玉塞入伤口,那玉如冰般化在伤口里。我想象中的挣扎或者大出血的情形都没出现,那个女人的伤口瞬间愈合了。
王宏干完这些,立刻招呼我离开,并擦掉所有痕迹。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笑,唯一的一只眼里流出残忍的笑意,按他的话说,他的仇总算是报了。
半月之后,王宏的身体急转直下,一天晕倒后,直接被送到了医院。我收摊没事就往医院跑,本来我不想去的可是他给我的粉末快吃完了,还有我对王宏和玉的事也充满好奇。
在一个炎热的午后,虚弱的王宏直起身子,将所有事情向我和盘托出。
王宏和那女人的仇已有8年了。8年前,王宏一家因拒绝搬迁而被地产公司记恨。后来地产公司就找到了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很有背景听说她爸是当地黑社会的老大,叫她教训下王宏,那个女人就叫人在王宏家放了一把火。
大火夺走了王宏的家人和他的一只眼睛,那个女人混得风生水起,对自己的罪孽毫不自知。王宏怎么可能放得下?
“如果你恨一个人,那你会怎么办?当然要不折手段地狠狠报复她,一开始,我想拿刀捅烂她的心脏,但这不够,这还不够痛苦。后来我改变了想法,我会一点点卸下她的四肢,然后把营养液的管子直接塞到她胃里,当营养液流尽,她只能慢慢饿死……但这还不够!”
王宏最后的计划就与玉有关,他费尽千辛万苦得到了那块玉。用血滋养那块石头,生则出美梦,亡则产噩梦,王宏将煮死的玉塞入仇人体内,就是留给了她无限的噩梦。
一切都是王宏的计划,他发誓要报仇,可他只见过仇家一面,只知道那人喜欢收集各种玉石。守株待兔总比大海捞针来得好,于是王宏集齐了几块奇玉,并且多年不买,吊足了其他人的胃口,为的就是引出仇家。
后来,王宏患了绝症,正巧我替他拦下了小偷,他略施恩惠将我留了下来,就是为了让我提供新鲜有活力的血。
万事俱备,只欠一点运气,只要仇家在他死前出现,他就能完成复仇。所幸皇天不负有心人,他成功了。
“那我呢?我的瘾怎么办?”
王宏丢给我一个小纸包,那是他最后从石头上锉下的粉末:“吃下它做一场噩梦,自然就能消除对它的依赖。既然沉溺于美梦,那就用噩梦教训一顿吧。”
瘾一直在折磨我,我立即将石粉一把吞下。
待我回过神,一个小时已经过去了。我瘫坐在医院的地板上,脑袋痛得可怕。恍惚中,我好像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我一回忆,身上每个细胞都在嘶吼着阻止我这么做。
病床上的王宏像看怪胎一样看着我:“你还记得发生什么了吗?”
我摇摇头,吞下粉末后的一刻钟漫长就像过了几十年,但我一点记忆都没有,只觉得遭遇了可怕的事,眼泪流了一脸,全身吓的都是汗。
“是因为太过可怕大脑选择性遗忘了吗?看来是极可怕的噩梦,那么我留给他的就真的是地狱了。”王宏猛然大笑,怎么也收不住。
我的衣服都黏在皮肤上,浑身不舒服,我退出病房往洗手间走去。在加护病房,我见到了王宏的仇人,那个女人躺在床上成了一个植物人。
蓦地,我明白了王宏的意思,一个植物人能活多久,两三年总不是难事。我服下粉末做了一个小时的噩梦就如同过了几十年。
那个女人体内有一块完整的玉,且有生之年无法再醒来,只能在永恒噩梦的地狱里挣扎。这就是王宏所说的报复,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连说疼的资格也没有,真是太可怕了。
我离开了,医院回到了家,在那以后在也没有听到王宏的消息,估计他已经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