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是青山;水,是绿水。
一大片山脉连绵起伏,盘踞在这一方寸土,其内草木繁盛,飞禽走兽嬉戏其间。三条大江交汇,向南注入大海,五座湖泊分列其间,鱼虾蟹蚌沉浮游走。山河交汇,溪流暗河丛生,隐约有炊烟袅袅,村子、部落星星点点,装饰这片自然。
唯有一处,独立于天地,仿若超然世外。在众多高山峻岭间显得遗世独立,一片灰蒙笼罩山巅,山不足千丈,占地却是广,方圆百里包含其间,皆是被灰色覆盖。只因此处只生长一种树,灰杉,树干铅灰笔直入云霄,顶生百掌茂密,树叶依然灰蒙蒙,阴阴沉沉,不显生机。然而这处灰地灰树灰山,却是当地人民最重要的生活资源。
灰杉,其干质地坚硬,堪比金石,韧性更是金石不可比拟的强大。其叶可入药,新叶可治小儿各种顽疾,自幼用新叶水泡澡,可百病不生,故称“育儿金”;但是凡是成年者服用,午时三刻必死,无药可医,故,这灰杉新叶又称“阎王令”,只道:“阎王叫你三刻死,谁敢留你到五更。”
而这灰杉的落叶亦是可以入药的奇物,而且必须是新落未化泥的枯叶,枯叶与升龙草、断骨藤、胡云果、可可须、飞蝗等三十五种不限年份,各种适量的草药灵虫混合在一起,煎制一个日出日落的时间,喂年迈老人服下,立可生效,缩减骨龄,如同脱胎换骨,其骨堪比青年。是加速药效疗程的奇物。任何药方只要加入一片枯叶,都可立即生效,只需一剂疗程。
有此一片灰杉林,当地人民的生活水平,小儿可以满山乱串,老人还可挑担挑水去。正值青壮的儿郎更是个个力能扛鼎,足下生风。
湍渠村正是其中的代表,依山傍水。
又值一年新春,村中为即将成年的一众少年少女,举办成人仪式。凡是即将十六的少年需要拿着村长交予的一剂药方,进入大山之中收集药材;而即将满十四的少女则是跟着村长夫人去壶广渠学习捕鱼和编织的技巧,以及如何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
村口的空地上,此时正聚集着全村的人口,在他们的中间是此次前去的少年郎们,一共有七人,一个个都壮的跟头小牛似的,唯独有一个特例,白白净净,瘦弱的大腿还没他身边的那个小子胳膊粗,一副弱不经风的模样,身上还裹得跟个球一样厚实,别人看着都怕衣服压垮那小身板。
这个小子也比别的同龄人矮了不止一个头,向他们这些年满十六的少年郎,哪一个不是这两年串串的长个,基本上都和成年人一个水平了,而这瘦弱的少年就和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一样高。
再这么一群膀阔腰圆的少年郎中,显得尤为弱小。
就连村里的人也都对他指指点点,更是有人毫不避讳的说道:“这小子白净的跟个妞似的,一点都不汉子,村长怎么会同意他出村,也不怕被外面那些野狍子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也有人可怜他的,站在那人旁边的一个大妈说道:“也是他可怜,家里人都没了,从小就一个人怎么可能壮的起来,又没有人给他去摘育儿金,你看他脸白的,一定经常生病。真是苦了他了,也不知道村长平时怎么养的,给养成这样了,当初我想抱回家,村长还不同意,你看看我家小子都那么壮实。”
另有一个大妈反驳道:“还你养,就你那偏心的劲儿,能养起来才有鬼,村长家可没有亏待他,听说那育儿金不是不给他用,而是用不了,听说第一次用的时候,差点要了他的命,如果不是这样,他现在也不会这样了。”
刚才的大妈又问道:“真的?那村长怎么会同意让他出村试炼,应该和那些女娃娃去学捕鱼,这样至少不会丢了性命。”
反驳的大妈回道:“听说是这小子自己缠着村长要出村的,天知道村长怎么同意的。”
这时,村长走了过来,咳嗽两声,示意安静,看到没人再在那里嚼舌根了,又看看了刚才那些人口中的主角,站在六个膀阔腰圆的少年中间显得尤为廋弱的少年一眼,发现对方只是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心中微微叹息,却又无可奈何,就像那人所说,少年的体质很特殊,正常能用来增强体质的药物就像毒药一样,能轻易要了他的命。
不过片刻,村长变调整好心态,看着面前的七个孩子开口说道:“孩子们,你们都是即将成年的人了,成人就要接受历练,这次外出你们都将收集我交给你们的药方中的草药,其中大部分都是你们能够独立采集的药材,但是我们是一个团体,是一家人,这次历练更需要你们的合作。”说到这里,村长特意停顿了一下,环顾四周,果然,有很多人都表现出诧异的表情,这也是情理之中的,毕竟这合作之说完全是临时起意,想到这又看了一眼仍然低着头的瘦弱少年。
村长见议论之声渐起,又咳嗽了两声,这一次加入了一丝劲力,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见周围都安静了才继续说道:“之所以要团结,是因为我给你们的每人药方中都加了一味需要你们所有人都需要采集的药物,至于是什么,我可以提前告诉你们,正是灰杉落叶,每人必须采集一片才算是完成了任务,希望你们能够团结在一起,共同完成这个任务,你们应该都是知道吧,灰山是个什么地方吧。”
说完,村长笑呵呵的看着面前的七个少年惊变的脸色,以及他们眼中那抑制不住的激动,这也是预料中的,这灰杉落叶可是只有村中力士才能独自去取得的珍贵药材,这个任务看似只需等待落叶即可,但是灰杉所在的灰山即使是外围也依然是有异兽活动的,就算是最低等级异兽也有碎石之力,但是这些孩子只要团结一心还是没有问题的。
只是当他看到那个瘦弱的少年时,眼底闪过一道转瞬而逝的惋惜。他做这种安排也是希望这个孩子能够真正的融入村子的大家庭中,他看着这个孩子长大,太了解这个孩子的自闭和孤独了,希望这次回来,能看到他的改变。
在六个小牛般壮实的孩子兴奋的目光中,村长派出两名村中的力士护送他们离开村前那道天然的屏障,一道深不见底的深涧,湍渠村所在的地方是一处巨大断崖的底端,面前被深渠所阻,背后是高不见顶的断崖,只有三座石桥连接外界,其中一座只有一道两人并肩宽的石桥离这七个少年的任务点最近,但是桥面湿滑,深涧更是时常有逆风吹来,如果没有已经是力士的人带领,这七个孩子连这出村的第一步都迈不过去。
七个孩子依次排好队,一个一个的被两名力士轮流送到桥的对面,等最后一个人也就是那个瘦弱的少年通过后,两名力士就头也不回的转身回村了,只留下七个少年兴奋的留在原地,好奇的打量四周的环境,很快发现事先准备好的七个放在一起的药篓。
“各位,各位,现在我们是先去哪个地方采集药材很关键,所以大家都把药方拿出来,看看,我们应该先去什么地方。”这时一个最为壮实的少年开口说道,少年名叫胡峰,是村中唯一一个大力士也就是村长胡坚强的孩子,他哥哥胡峦更是已经成为村中力士的一员,他也是过石桥时唯一一个跟着走过来的少年,其他少年都是或被提着,或被扛着,或背着过来的,而瘦弱的少年更是被抱过来的,所以大家都隐隐以胡峰为首了,只有瘦弱少年依旧不问周围的事,只是安静的站在一边。
所以五个少年都很快将身上的药方拿了出来,放到胡峰的面前,这时唯一没有动作的瘦弱少年显得十分突兀,胡峰抬头看了看呆立在一旁望着地面发呆的少年,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不喜,胡峰一直不是很喜欢这个便宜弟弟,示意离瘦弱少年最近的一个少年过去提醒一下。
被示意的少年名叫洪大力,家中也有力士,就是送他们过桥的两个力士中的一个,他也是唯一一个被提着过石桥的,是一个外貌十分敦厚老实的少年,洪大力转身,看了看瘦弱少年,走了过去,拍了拍瘦弱少年的肩膀。
“嘿,大家都在商量任务,你过来······不?”洪大力看着抬起头来的瘦弱少年,恍惚了一瞬,脸刷的一下出现一片可疑的红晕,语气也是变了个调,心想,这人怎么长的比他见过的女孩还漂亮,真的是男的么?
“哦。”白瘦弱少年,应了一声,声音中透露出来的是常时间不说话的沙哑,然后抬了一下头,看清方向,低着头走向胡峰那边。
“等等,那个,你叫什么名字?”洪大力出声问道,脸上的红晕还没有褪去。
瘦弱少年微微转过头来,脚下也是顿住,缓缓说道:“邵,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