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文雅孱弱伴赵宋,以武治文贯蒙元2
天子亲临乍渡河,干戈息邦邑定——预言澶渊之盟
《推背图》第十七象 庚辰
谶曰
声赫赫 干戈息
扫边氛 奠邦邑
颂曰
天子亲征乍渡河
欢声百里起讴歌
运筹幸有完全女
奏得奇功在议和
“十数年来家国,九千里地山河。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干戈彼消磨。一旦归为尘土,昨日梦奈若何。最是仓皇辞路日,冥府犹响离别歌,垂泪对巍峨。”南唐后主李煜的这首《破阵子》用在宋太祖赵匡胤的身上也极为贴切,作为一位开国君王,赵匡胤的一生足够辉煌,死时却未免凄凉。深宫密室之中的烛影斧声,内幕究竟为何,后世之人恐怕永远无法知晓,但可以肯定的是,赵匡胤这位传奇君王是有遗憾的,那就是他统一河山的梦想还未完成、“卧榻情结”还未解开。
尽管赵匡胤在世之时已经实现了南方的局部统一,但后晋高祖石敬瑭割让给契丹的“燕云十六州”始终是他心底深的痛。一方面由于在“燕云十六州”和宋之间有一个一直为契丹所支持的北汉政权,可暂时阻挡契丹的入侵;另一方面北宋国库有限,暂时还没有足够的财力去应付契丹和北汉的联军:于是,面对“燕云十六州”这片面积不大,却对中原地区至关重要的土地,赵匡胤只有望洋兴叹的份儿,直到离开人世,也未能有一兵一卒踏上梦想中的土地。
奉“遗诏”即位的太宗赵光义,连同帝位一起接过了兄长未完成的心愿。太平兴国四年(公元979年)五月,赵光义不顾群臣的反对,出兵“五代十国”的最后一国北汉,先后收复了易州和涿州,志得意满的太宗攻灭北汉之后,移师进攻契丹,下令直逼燕京(今北京),一直打到了西直门外。不料初战告捷只是一种假象,很快地宋军就崩溃了,《辽史》称“宋主仅以身免,至涿州窃乘驴车遁去”,可见溃败之程度。第二年,太宗又卷土重来,结果还是铩羽而归。雍熙三年(公元986年),太宗发动了对契丹的第三次进攻,起初也取得了一些胜利,最终还是没有成功。
北宋的三次战败,留下了困扰太宗近二十年之久的箭伤,就像太宗自己感叹的那样:“一箭未施戎马遁,六军空恨阵云高”,不仅距实现兄长的遗愿更加遥远了,了使宋军元气大伤,朝廷上下弥漫着一股恐辽的情绪。太宗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军事才能远逊于兄长赵匡胤,只好转为附庸风雅,从“以文治国”的方向上寻找强国的突破口,而将北伐契丹一事搁置一旁。即便晚年时期在契丹气势逼人,摆弄阵仗进攻的情况下,太宗也只是下令除非不利己,不许出兵。太宗的黄老无为思想,影响了后来的真宗、仁宗两朝,却未能阻止契丹南下的步伐。
景德元年(公元1004年)闰九月,契丹国主与其母萧太后入侵中原。契丹前锋统军萧挞览率领号称二十万大军越过瓦桥关,攻高陵,直抵于澶渊(今河南濮阳),即将饮马黄河,直逼中原。朝内闻得消息,顿时乱作一团。殿外朝臣走动,殿内争论不休,是战是降,众说纷纭。如坐针毡的真宗,急召群臣商议对策,以王钦若、陈尧叟等人为首的主和派建议迁都金陵或避难四川,以寇准、毕士安等人为首的主战派则合议请真宗北上御驾亲征。
宰相寇准当机立断,将王钦若调离京城,出任地方官,真宗无奈,只好硬着头皮披挂上阵,正是“天子亲临乍渡河”。历朝历代的开国皇帝,都是以御驾亲征赢得战争胜利,军功无人可比,而身负守天下重任的真宗的此次御驾亲征,可以说是被“绑”着硬推上去的,幸亏他没有一味退缩,反而到了宋军主力驻扎的北城,张开黄龙旗,在城楼上召见了各军将领,“声赫赫”就像一位真正的大将军似的,如此说来真宗也算得上是一位勇敢的君王了。
原本士气不振的众将士们,见皇帝亲临前线,立即高呼万岁,“欢声百里起讴歌”,士气顿时大振,一举反攻契丹。弯弓搭箭,一道长虹飞越战场上的晴空,直入契丹统帅萧挞头颅,萧挞带着一蓬鲜血,跌下马去。契丹军一见主帅阵亡,顿作鸟兽散,弃甲掖兵,奔走逃亡。萧太后于帐内得此噩耗,痛心疾首,又无力再与宋军对抗,只好求和。
至此,真宗的亲征,显然已经起到了“息干戈,扫边氛”的效果,但他同时又面对着另一个难题——和还是不和。就他个人而言,真宗更倾向于和,但寇准却对此坚决反对,想借此有利时机逼契丹称臣,并拿回惦念已久的“燕云十六州”。此时刚巧传出流言,说寇准想凭兵权巩固和扩大自己的势力,寇准只得噤声以平谣言,实际上也就是默认了议和。
随后,宋朝派曹利用到契丹军中商议和谈的事情。曹利用问真宗,如果契丹提出经济要求,最多能给多少。真宗说百万之下都可以接受。曹利用告退之后还没等去辽营,便被寇准叫了过去。寇准警告他说:“尽管圣上已经答应可许百万,可若是你许超过三十万,我就砍了你的脑袋。”曹利用当然不敢违背宰相的嘱托,来到契丹军营之中,几经交涉,果然以三十万岁币达成和约,比预计打算承担的百万之数少了很多,真宗自然十分欢喜。
十二月,宋与契丹达成合议,订立“澶渊之盟”,契丹撤兵,恢复战前状态,北宋每个三十万岁币“以风土之宜,助军旅之费”。盟约中称真宗为“大宋皇帝”、耶律德绪为“大契丹皇帝”,双方平等相待,并且约同“所有两朝城池,并可依旧守存,淘濠完葺,一切如常,即不得创筑城隍开拔河道”。此盟约永久有效,故共同声明“持于天地神祇,告于宗庙社稷,子孙共守,传之无穷。有渝此盟,不克享国,昭昭天鉴,当共殛之”。
随着宋辽两军的撤退,澶州土地渐渐恢复了宁静,但这次的议和是否真如预言所说的那样有“奏得奇功”之效,取得了“奠邦邑”的胜利,后世之人一直充满了争议。有些人认为,澶渊之盟是真宗在有利的军事形势下屈辱示和的结果,不仅没有收复“燕云十六州”,还要输金纳绢来换取和平,实在是北宋国威扫地之举。
另外一些人则认为,对北宋而言,澶渊之盟是个颇具积极意义的和约,近代学者蒋复璁曾说澶渊之盟“影响了中国思想界及中国整个历史。”史学家黄仁宇先生说:“澶渊之盟是一种地缘政治的产物,表示着两种带竞争性的体制在地域上一度保持着力量的平衡。”
确实,北宋与契丹当时在实力上基本是持平的,契丹南下不过是想进行物资掠夺和政治讹诈,澶渊之盟已经让它达到了目的;而大宋国一向如书生一般,只想求得安生,每年三十万岁币,对于当时的宋来说,不过是九牛之一毛。这种“互惠”性和约,刚好就是让宋与契丹两种竞争体制保持平衡的支点。
从澶渊之盟订立那年起,在之后的三十余年间,大宋举国平安,户户轻烟飘舞,处处春光无限。在宋人看来,以一笔不大的损失换取长时间的和平,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成功,因而,在大宋的国家记事中对此段历史留下了“北征凯旋”的记录。在此次的事件中,寇准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虽然《推背图》中“运筹幸有完全女”的“完全女”是否确实指他,我们不得而知,但名臣范仲淹“寇莱公澶州之役,而能左右天子不动如山,天下谓之大忠”的评价,无疑做出了最好的回答。
争议纪:
烛影斧声
开宝九年(公元976年)十月十九日夜,宋太祖赵匡胤病重,二弟赵光义立即进入太祖寝宫。史载,赵光义面见太祖后,“但遥见烛影下晋王时或离席”,以及“柱斧戳地”之声。随后,赵匡胤便去世了。次日,赵光义即皇帝位,改元太平兴国。由于事件发生之时,无第三人在场,故而“烛影斧声”便成了宋朝的一个谜案,赵光义弑兄登基的传说,一直流传至今也无法证实其真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