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湖,阿湖……”大郎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男人看着她四处张望,情知这是叫她的,低声问道:“你叫阿湖吗?是你的家人在唤你吧?”
“恩。”辛湖点点头,又亮开嗓子大叫道:“我在下面,我好好的呢。”
她心里担心刘大娘和大郎,她从堤坝上摔落下来,是因为下面有两人接住了她,才没有受伤。这两人要也是摔落下来,就很有可能会受伤了。
听到她的回应,远处的大郎总算是松了口气。
最开始,他和刘大娘沿着辛湖留下来的痕迹,慢慢滑着往前行,准备去找辛湖。他俩虽然是学着辛湖的方式,但滑行的速度却慢得很,甚至有时候跟走没两样。也不知道是他们的方式不对,还是不敢象她那样滑,总之两人花了不少的时间,也没滑多远。
“哎哟,我这速度太慢了。我还是在这里等着吧。”刘大娘见大郎已经离自己好大一段距离了,在后面叫道。
她重来没玩过滑雪,很怕,根本就不敢滑,而且冰面上溜滑的很,一个不小心就摔个跟头。就这么一段路,她已经摔了好几次,虽然没有受伤,但却也摔得头晕眼花。而大郎也不比她好多少,也摔了几次。不过大郎毕竟是小孩子的身体,摔倒受的伤害要小,平衡能力也要比刘大娘强。所以渐渐的,他滑的熟练起来,很快就把刘大娘甩在身后了。
大郎其实也滑得不快,他吸取了辛湖的教训,不敢滑快,怕控制不住。但就算如此,他也比刘大娘的速度快了不知多少。听到刘大娘的话,他回头,果然见刘大娘已经落后了很大一段路。他知道刘大娘根本就不敢滑,况且她年纪大了,要是真摔出个好歹来,还更麻烦呢。
“好的。我再往前头去看看。”大郎说着,继续往前滑,直到完全看不见刘大娘了,才开始大声呼唤辛湖。
而此时的辛湖正在与那一对男女说话呢。
“你们要去我们村子干嘛?我们那边很穷的,要不然,我也不会大冷天的和家里人出来砍柴啊。他们割芦苇回去烧。我自己在一边玩。”辛湖半真半假的说。
“哦,这么说你们村子离这儿不远啊。”男人不动声色的套着她的话。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的?”辛湖反问两个大人。
“不是说了,我们迷路了吗?”女子笑道。
“这种天气,你们怎么在外面跑?不在家里。”辛湖又问。
“没事,谁乐意出来啊。”女子又说。
“小姑娘,你这提防心重的很啊。是不是以前有人到你们村子闹了不好的事出来?”男人突然打断她俩的谈话,问。
“前段时间,我舅舅回来说,现在外面很乱,灾民四处流窜,为了抢吃的,还到处乱杀人呢。村里人都吓坏了,怕有坏人潜到我们村子来。”辛湖灵机一动,把事情牵扯到灾民身上了。虽然她知道,灾民只是抢食,错手杀人而已。而真正的杀人者全是有组织有目的,借着灾民之事,趁机干坏事。
年轻的男女一听这话,不由的心里都在暗叹:“外面还真是乱,除了饿死冻死的,到处都有杀人的,但那些杀人者又有几个是灾民。更多的是借着暴乱的灾民,来铲除异己。”要不然,他们也不会被追杀着,流落到这个地方来。
不过,一想到能在这个偏僻的地方找到村子,暂时安定下来,俩人都不由的精神大振。
“阿湖,阿湖……”大郎的声音越来越近了。
“听到了,你慢点,小心啊。”辛湖回应了大郎一句,皱眉看着眼前的这对男女。
“他快要过来了。是你哥哥吗?”男人又问。
辛湖点点头,没吭声。眼前的这对男女虽然穿着普通的布衣,但却气质不凡,她完全看不出人家是干什么的,说是在这里迷路了,她根本就不相信。这么冷的天,出门在外,不带行李可以,但总不可能不带吃食吧。可是人家全身上下却连一个小包袱也没带。
“哥哥,这小姑娘很显然不敢做主,怕是要等到她哥哥来了,才能下决定呢。”女子笑眯眯的看了辛湖几眼,说。
男人突然吹了几声口哨,象是回应他一样,远处也响起了几声口哨。
辛湖心里暗叹:“果然,他们不止两个人。”
没一会儿,沿着他俩踩出来的路,远处的芦苇丛中又来了一群人。
“这是我们的家人。”男人说。
来的是,一个负伤的中年汉子,扶着他的是位孔武有力的年轻男人。而他们还护着一个抱着小娃娃的青年妇人,妇人身边还有位中年美妇,而他们每个人身上还背着大大的包袱。
“阿湖,阿湖,你在哪里?”大郎的声音由远及近,似乎就在不远处了。
“就在下面。你小心点,别掉下来了。”辛湖立马高声回答。
“你没事吧?”
“我很好,有人救了我。”
两人一问一答说了几句,上头的大郎停下了脚步,思考起来。他不知道辛湖是什么意思,但很显然,辛湖自己不能上来,却也不想自己下去,说不定在下面遇上了什么为难之事。而且下面有人,也很是令他吃惊。
他完全没想到,这下面居然有路,搞了半天,他还以为这个村子很安全,出入极不方便呢。想不到,这边居然还有出入口。指不定这个村子四通八达呢,他越想越觉得这村子有些不简单了,就不知道原主人们都是为何而集体搬走的?
“上面的小兄弟,我们没有恶意。就是想到贵村借住一段日子,我们自带了吃食,只需要一个能落脚的地方就行。等天气好了,就离开。”男人冲着上面说。
大郎趴在冰面上,伸头看了看下面,见辛湖果真好好的站在一群人身边,立马说:“多谢你们救了阿湖。可是,我们村子很穷,怕是无力招待众位。”
“小兄弟,我姓谢,你们可以唤我一声谢大哥。她们是我妻儿母亲与妹妹。这两人是我的护卫。我们家也算是富贵人家,因家乡受灾,一路辗转,原本是要到湖州去投奔亲戚的。一路上,一队护院慢慢被杀的只剩下两人了,带着的大件行李也全被抢光了。如今就剩下我们这几个人,和身上的那点行李物品了。”男人指着众人一一向辛湖和大郎介绍起来。
大郎看着这一群人,再看看辛湖,心里也很为难。如果这群人说的是真话,他肯定乐意收留他们。但是如果这群人别有用心,他又害怕会给他们三家人惹祸,甚至有可能让大家丢掉性命。
看着大郎不说话,谢公子有点着急了。他们一家人,能逃到这里,已经疲惫不堪了。在这片芦苇丛中,他们完全不知道方向,已经转了三天还无法走出去。
现在明知道附近就是村庄,他还无意间救了阿湖,他就打定主意要在这村子里住下来了。而最重要的是,这两个孩子,在这种天气都要出门砍柴,证明家里也确实贫寒,也说明了,他们家里没有当家的青壮年男人。同时也说明了,这个村子人口不多,如果人口多,两个小孩子家的,也烧不了多少柴,左邻右舍一家给一捆柴,就够他俩烧。他俩又何必在这个时候还出来砍柴呢。再有一点就是,眼下这里又因大雪与世隔绝,单凭这片芦苇林能困住他们三天,他就知道这是个极好的休养之地。
“这位小哥。我年纪大了,我的小孙儿还不到三岁,我们在这片芦苇林中迷路三天了,早就又累又冻。撑到现在,遇上你们。也算是老天可怜,求你们收留我们住下。等开春了,我们一家人就走,绝不给你们添麻烦。”谢老夫人说着上前,掏出两块银子,递给阿湖。
又说:“这点银子,就当是我们的住宿钱了。我们只要个能挡风避雨的地方,就算是牛棚猪圈也行。吃饭也好,烧柴也好,我们都自己解决。”
阿湖没敢接银子,却抬着看大郎,不知该如何接话才好。大郎心里飞快的思考着对策,看着这一群有老有小的,心里多半还是相信他们不是坏人。但万一呢?
“我说,你们这两个小娃儿,怎么这样啊。怎么说,我们公子也救了这小姑娘。要不然,从这么高的地下摔下来,这小姑娘不死也得重伤。就算我们挟恩图报了,只求你们给个地方住住。你们都不肯,这心也太狠了吧?”那扶着受伤者的年轻男人不满的指责起来。
他扶着的伤员,瞪了他一眼,怒骂道:“瞎说什么呢。公子心善,他们实在不肯带我们走。就凭公子的功夫,我们难道还不能找个地方安置吗?”这人年纪大,老成事故的多,意思是告诉大郎和辛湖,谢公子功夫高,你们就算不想带我们进村,我们也一样能跟上去。
大郎情知不收留他们是不行的,但是这么多人带回去,他却不太放心。别说他们村总共就他们三家人,就是大村落也不好收留这么多人,主要是这一群人都有功夫。其中还有三个青壮年男人,两个年轻女人,而唯一的弱者,就是一个小儿和一位看上去年纪并不太大的老夫人。
这五人如果都是高手,别说他们三户人了,就是三十户,也不是人家的对手啊。要是他们完全没功夫,又或者是普通的灾民,他也不会这么犹豫了。毕竟,他也和舅舅谈论过,他们村人口太少,要想办法壮大村子,让芦苇村成了一个真正的村子,毕竟人多力量大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