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辛湖的来意。刘大娘和张婶婶都笑了起来,刘大娘说:“这还不简单,这闲下来了,我来教你女红,要不然,你们这一大家子,总不能没一个人会缝缝补补吧。”
“阿湖才几岁啊,我象她这么大的时候,还针都拿不稳呢。”张婶婶反而不以为然的说。
她大小姐出身,做针线不过是该学的一项特长,当然,学不会也无所谓,反正家里自然有专门做针线活的下人。但她还是学了好长时间,因为女子如果不会这项技艺可是要被人小瞧的。所以,她的针线活不算好,但做衣服,做鞋子还是会的。
一般人家,象辛湖这么大的女孩子,也是需要慢慢学习,才可能会的啊。人家那都是天长日久的学习下来,到个十三四岁,基本上的针线活都会了。这个时候,就可开始准备嫁妆了,自己给自己要出嫁做些必需品了,不过象阿湖这种穷困家庭,连个家长也没有,更没有女性来教她,她不会也很正常。而且,穷苦人家,哪里有嫁妆要绣,能有一套红嫁衣就不错了。她相信辛湖只要跟着刘大娘学个一年半载的,普通的缝衣做鞋,哪里能学不会啊。
普通女子的女红好坏,不过在于做得快不快,钱脚是不是均匀而已。只有那些顶级的绣娘,要学绣花,各种针法,才需要更多时间。但别说象辛湖他们这种家庭了,就是大部分普通家庭,都极少有绣花的衣服,大家只需要穿着得体,有两件象样的,不是打满被丁的衣服就行了。谁在意衣服上在是不是绣了什么花样,精不精致啊。
只有大户人家,才会绣这个,绣个那的。那样的人家,也不需要主子动手,多半的活儿还不都是绣娘完成的啊。所谓的大家小姐绣活好,那是极少人。
“是要学。家里缝缝补补的多着呢。我已经被大郎和平儿嘲笑过不少回了。”辛湖认真的说。
她没打算学得多好,但起码得会基本的,能给自己做衣服和做鞋,不要多精致,但要象个样子才行。要不然,就现在这个穷法,不会自己做,难不成还能请人做啊。而且一家四口,别说做衣服了,就连鞋子一年四季也需要不少啊。衣服还能多穿一段时间,鞋子可不行,坏得快。
比如大郎就只剩下一双新单鞋了,平儿连一双新鞋子也没了。只有大宝还剩两双新的,但那都是靴子。明年开春,天气暖和起来后,家里四个人都需要鞋子。所以当务之急,她打算先学习做鞋子。
张婶婶虽然不能起来干活,但天天躺在屋里,其实也无聊的很,现在有了辛湖在一边说说话,精神都格外好。在刘大娘的指导下,辛湖先所有的衣服全拆了,前块,后块,两只袖子,全拆开来了,铺在炕上。
然后,三个人合力开始拼接。为了尽可能的完美,刘大娘和张婶婶费了好大的劲,才拼好,期间还把那些不规则的地方又重新裁剪了一次,然后,大家各自拿了两片开始缝合,辛湖水平最差,当然是缝小片的。然后,再把各自缝好的小块,再一次拼接起来,最后一次的缝合由刘大娘完成的。实在是,辛湖的针脚实在是太令人无语了。
就连张婶婶看着辛湖这笨手笨脚的拿针线的手法,都不忍直视,连最基本的针法都教了她好一会儿,才勉强过关。
第一次缝好的是床单,因为那些衣服更破旧些,太过于损耗的地方,刘大娘干脆给剪了下来,就这样,一张床单拼接起来,工程量还不小呢。不过,三个人干,而且只需要最简单的用针方式,辛湖也能帮得上忙。这条旧床单,缝起来倒也快。
刘大娘和张婶婶自己家带的衣服被子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要不然就送给她一件了。两个看着这张就象数个补丁组成的床单,都有些不忍直视。缝好的床单,由多个小块组成,虽然不好看,但实用啊。所以,辛湖一点儿也不嫌弃。
她乐呵呵的说:“总算有张床单了,不用天天搞得身上都是草了。”
刘大娘和张婶婶两人听了她的话,心里不好受,连忙开始缝被子。缝被子可比这张旧床单要麻烦一些,并且被子也更大一些,又是夹的。辛湖的手艺就显得格外跟不上了。但因为有了前面床单的缝和经验,这一次辛湖的速度还是慢慢提升起来。
不过,辛湖依旧就选了两小块缝合。等她缝完,刘大娘和张婶婶早就缝了两大块。最后的工作,也依旧是刘大娘完成的。搞完这条薄被子,白天也基本过去了。
还有不少的零碎布头,辛湖收集在一起,刘大娘说:“这些小零碎,明天来教你缝两双袜子吧。”
原本她是想给自己做鞋子的,听了刘大娘的话,再看看自己脚上包的布,辛湖脸红,笑嘻嘻的说:“能不能做鞋子?”她想先学会做鞋子,实在是鞋子肯定比袜子要麻烦,需要的时间更长。
但刘大娘说:“现在做不成啊,光两块旧布,怎么做,还要糊壳子啊,纳鞋底啊,而且要做鞋子,还是得拿新布做鞋面,经穿一点。这旧布,做两双袜子吧。”
“也好。那明天我再来学。今天先回去做饭了。”辛湖不好意思的动了动脚,她脚上穿的袜子,那简直就不叫袜子,是她自己胡乱拼凑的。
已经忙活了好长时间,辛湖也不忍张婶婶跟着受累,而且刘大娘也有很多事儿要干,她就拿着床单和薄被子回家了。
她走后,张婶婶感叹道:“唉,可怜的孩子们。”
“就是,这四个孩子,能活下来,真不容易。”刘大娘也很唏嘘。
她自然更加明白,辛湖他们一家四个孩子,是如何努力的干活,活得有多么艰难了。可就算这样,她也知道,辛湖一家四口的日子,要比好多人都好过得多。这个艰难的时候,该有多少孩子饿死,冻死,甚至被家长们卖了换粮食。这些被卖的孩子,下场是什么,大家都明白,甚至有的孩子就是被别人买回去吃的。
辛湖带着缝好的薄被回来了,大郎好奇的问:“这被子真缝好啦?”
“当然啦,有刘大娘她们帮忙,怎么缝不好,就是床单有点象被丁。”辛湖乐呵呵的说,很有成就感。
大郎打开被子,看着这张拼接成的大被子,点点头,说:“还不错。早知道,该把他们身上的大袍子也剥下来的,就可以缝一张厚被子了。”至于那真的象补丁的床单,他眼角抽了抽,无言的放下了。现在家里就这个条件,实在没法子了,先凑和着用吧。
薄被子,这个季节用,其实根本就不能御寒,但多少有些用处,起码不象现在你一件大衣服,我一件大衣服的,动不动就有人完全露在外面了。有了这张薄被子,再搭上厚衣服,睡觉就会暖和多了。
“乱说。那样的衣服,哪里敢拿来用。”辛湖说。
她被大郎的话,生生恶心的打了个寒战。但说完,又想起,他们那回捡到大宝时,那些男人们的尸体,不就是被剥走了衣服吗?很显然,那些衣服是被人剥下来,用来穿的啊。不得不说,死人身上的衣服也一样是衣服啊。况且自己本来就没有衣服被子用啊。
果然,大郎冷笑道:“死人堆里逃生的人,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啊,别说从死人身上剥件大袍子了,就是染了血的粮食也照样被人抢。”
其实家里还有些女人的衣服,比如大郎也留了几件他娘的衣服带来了,还有捡到的大宝娘的衣服,这些衣服都相对要好很多,但他打算留着给辛湖换小了穿,毕竟,她一套换洗衣服也没有。而且特别是大宝家的衣服,质量都很不错,以后辛湖也得有几件衣服撑门面,再说这些衣服真的拿来换成床单,被子也极不划算。
而他和平儿大宝的衣服,自己能够穿就不错了,也没有多余的能拿来做床单,被套了。这些衣服,辛湖也一样没打算用来做被子和床单,她也没象大郎一样,要把这些衣服占有已有。只是觉得好好的衣服,给拆了,也不划算,她很明白,以他们现在这样的条件,这些衣服就算拿出去当,或者换,也给换些银钱回来。虽然大郎说他有些银子,但辛湖知道,他们家需要的银子可不少。谁知道大郎手中的银子,能干多大点的事啊。
“行了,行了。说这些干嘛。”辛湖打了个哈哈,去做晚饭了。
家里,平儿和大宝小石头,三个小伙伴玩了半天,孩子们不用出去干活,其实也不过是捡了几块小石头,根本就没有玩具,但三个孩子还是玩得很开心。在他们的眼里,不干活还有吃的,就已经是很幸福的生活了。所以,没有人会抱怨没玩具,甚至是没好吃的。包括小石头也一样,他已经很快就接受了这种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