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大郎在京里忙得脚不沾地,无暇顾无私事。
辛湖却因为一桩事情,不得不来京里一趟。
原来,当年芦苇村人登记入籍之时,张婶婶想来想去,最终还是把自己家的来历告诉给安修远了。
因为安修远本身就精明厉害,又是大肆清查外来人口,诸如张家村,及芦苇村附近的一些小村落,这些人,他都要求大家把来历说清楚,说好了要一一核对的。
陈家,大郎已在军中,安修远的人来登记时,辛湖也半真半假的一通话,就令人以为他们真的是芦苇村的人,反正只说几年前,他们就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什么都记不太清楚,也正常。平儿,大宝,阿毛更加小,更说不清楚。因此还没人怀疑他们的身份来历。
但小石头的父族,朱家又不是普通乡户人家,还有个张家村在。张婶婶肯定不能象辛湖这样,左一个不知道,右一个不晓得就瞒过去。与其令安修远事后来盘问,甚至如果有事牵扯,倒不如她自己坦言相告。
因此,她说:“小妇人身怀六甲,又带着几岁大的幼儿,在刘大娘的维护下,拼命逃窜,终与夫君等人失散。后来要不是因为遇上了大郎与辛湖,又被他们俩救到芦苇村来了,只怕早就死了,却也没能力去寻找夫君他们。”
刘大娘也在一边补述了张家村人的话,安修远当然知道当时的乱象,路上逃难的不少人确实是死在流民与官匪之手。听了她们的话,再一想那朱公子一家人居然也不管这母子三人了,心里对她们还很同情,自然不会怪罪他们。
“那现在你们准备怎么办?”安修远问。
“如果夫君有心,现在安定了也该过来寻我们。总不能我们老弱妇孺出去寻他们吧。再说了,小妇人实在不知夫君们去了哪儿。”张婶婶答。
原来,朱公子的老家,张婶婶以前根本就不知道在哪里,后来一家子出门时,才隐约知道要要去哪儿,因为那地名她以前根本就没听说过,当时她怀着身子,也无精力去记这些。哪里想到后来会失散。所以真指望她们去找,估计还真找不着。况且那朱家人也不一定就是真回到老家去了。
当时那么乱,指不定他们也和大家一样,遇到适合的地方就安置下来了呢。
安修远沉默片刻,才说:“如此,你们就先落在芦苇村再说吧。以后再慢慢打算吧。”
张婶婶松了一口气,自然巴不得,连连点头称是。
这件事,对安修远来说,也算不什么大事,并没有格外放在心上。但他这人记忆力极好,既然知道了这事,自然就记住了朱公子的家世来历等。前不久,他从一份公务当中,听到了朱公子的名字,再问了一下朱公子的年纪家世等,觉得很象小石头的父亲。
但此朱公子人却走通了太子一系的关系,已经在京城,可能很快就会谋得一官半职。他要是真出面去调查此人,又怕搅到皇家的事情当中去。
特别是,他是就知道燕王之事了。对于皇帝与太子的作法,他虽然不赞同,但他也心知肚明,是为了什么。这个时候,他越发要避嫌,不好调查朱公子。
朱公子仍是太子一系的人,虽然地位不高,但真要查到太子什么事了,可就麻烦大了。再说了,他也不乐意管皇帝的家事。
所以,他就来提醒小石头了,让他亲自去确认一下。
张婶婶知道相公的事情后,怎么着也得去找找看,毕竟小石头是要继续考的,如果有父族的力量就更加好了。再加上,如果小石头考中进士,要当官,肯定是会被翻出他父亲的事情的。如果说一直不知道消息,别人还不好说什么。
现在明明有机会查到,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肯定要确认才行。
但是,张婶婶又怕朱公子另娶,置他们母子三人不顾。所以,就只得让刘大娘先前去探查一翻,好有应对之策。
但刘大娘一来年纪也不小,二来,也不可能单身一人跑那么远。让她带着小石头出门,张婶婶也不放心。这个儿子可是她最大的依靠了。同时,这种事情也不能张扬出去,如果他们去了,朱公子又娶了妻,甚至生了孩子,丢得可是他们的脸面,所以愁得不行。
张家如此为难,辛湖自然看出了,然后张婶婶就把这件事说出来了。
辛湖正好被胡妈妈念叨的烦不胜烦了,天天在她面前发愁,怎么把她嫁出去。有这个机会,胡妈妈的意思是,让她进京去看看大郎,顺带问问大郎对她的婚事有何打算。
张婶婶想到大郎如今在京里当了官,又没空回村来接弟妹们去,辛湖心里焦急主动进京去看看,也正常。所以双方一拍即合。
辛湖一开始还没想过要上京去找大郎,但现在有这个机会,而且她也正想了解大郎的近况。比如,偷偷看看,大郎是不是有意中人啦?又比如,是不是已经不她想象中的那个大郎了,会嫌弃她这个村姑啊。所以她干脆,就与平儿,跟着刘大娘和小石头一起上京。
因为难得上一趟京,要带的东西就格外多了。有要送给谢府的礼物,有给大郎带的东西,还有诸如一些芦苇村的特产啊,还有辛湖特制的一些熏制鱼啊肉啊,咸菜,大酱等,满满当当的装了一大车。
另外,辛湖想着路途遥远,吃喝拉撒都不方便,自然要多带些行李物品,比如换洗的衣服,铺盖卷,以及在路上说不定,时不时的自己弄东西饭,所以连锅碗瓢盆也带了不少,如此又搞了不少东西。
平儿看着这么多东西,简直不敢相信的说:“大姐,你要不要带上桌椅板凳呢。”
“对哦,还带两张小茶几,几张小凳子。”辛湖急急忙忙的又去拿了两张小竹茶几,和两张小竹凳子。成功的令平儿黑了脸,还想再说什么,那边小石头连忙捂着嘴,冲平儿挤眉弄眼,小声的说:“别再说什么了,不然她还会拿的更多。”
总之等到出行时,就连安修远派去京里公干,顺带护送他们的丁西与阿北也瞪大了眼睛。
“陈秀才,你们这是要搬家吗?”
平儿和小石头直冲他摇手,让他别多话,生怕辛湖又想起什么要带了。这些东西是胡妈妈与辛湖两人共同收拾的。他们出门,胡妈妈就留在家里照顾阿毛与大宝。
马车是雇的,人家有专门跟车的人,其实也是跑过京里的,但安修远还有是点担心他们的一行人的安危,就让丁西他们一路多照顾点。
平儿和小石头是清源县唯二的年轻秀才,又与安修远本身极熟,因此也不推却这份好意。反正丁西阿北和他们也都是熟悉得不能再熟的人。
车夫赶着马,辛湖一开始还是和刘大娘坐在马车里,装斯文,只是没想到古代的马车,坐着会如此难受。虽然在出门前,她已经在车厢里铺了厚厚的垫子,也一样没支撑多久。就连刘大娘也一样受不了。两个人都不愿意受这个罪,下了车,要骑马。
出门在外,为方便行事,辛湖自然得作男儿装扮。
辛湖扮成了男子,一点儿也看不出是个女孩子。真是个俊俏的小郎君。她可不象普通女孩子娇滴滴的,就算是男装也一眼就可以看出是女儿身。她这男儿打扮,惟妙惟肖,束了胸,再加上本身就皮肤微黑,再把眉毛画粗了,脸上稍微装扮了一下,就是个活脱脱的少年郎。
而且平时,她也骑马打猎搞惯了,象男人一样大步走是常事,这一放开,真的与男人无异。她现在的身量与平儿差不多,正好装他的衣服,还很合身的。
其他人都说看不出来是女孩子了,只有平儿黑着脸,想说什么。
“你来试试,坐得累死个人,还颠来颠去的,晕得很,这样搞到京,我只怕就剩半条命了。”辛湖连忙说。
这时代的马车,怎么也不能和现代的车相比啊,而且路也没现代的平坦。坐在马车里,简直就是受罪,不仅仅晕车,连骨头都快颠散了。
“是有很多人坐不得车,晕国呢。”赶车的人笑道。这也不是第一次有人坐不得车了。
平儿没法子,只得让她骑马。辛湖特意戴了宽大的竹斗笠,遮住了大半个脸,其实也不怕被人看。本来安庆朝民风就比较开放,就是她着女儿装骑马也不算很大的事,毕竟在芦苇村这附近,骑马的人多了去,其中就有不少女性。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辛湖才会扮成男子的。
一行人,紧赶慢赶的,半个多月过去了,总算到了京郊。
“离京很近了。你们在这里歇歇吧。可以四处转转,玩玩。那前边的白马寺可出名了,你们明儿也可以去瞧瞧。”丁西说。他们得去办点事,需要两三天时间。
京郊好玩的地方不少,京里有不少达官贵人,都在这里置办了产业,有别院的,也会时不是过来住几天,享享轻闲等。最出名的就是那座白马寺了。
就是远处的大山上,建立在半山腰,但香火极旺。不少女眷过来上香。更因为庙里的素斋饭极出名,更是引得不少大户人家的女眷过来,住上几天,静修呢。
“除了白马寺之外,这附近还有什么好去处没有?”辛湖问。
寺庙之流,对于辛湖来说,没有一点儿吸引人。毕竟在现代,这些都不过是赚钱的噱头。而且她认为求人不如求已,她可不认为去上个香,过个签,就能解决问题。所以,她没打算去白马寺。
听了他们的对话,客栈的小二回道:“客人们也可以去西山,那边风景也不错,还有一帘瀑布,又可以打猎,正是年轻人爱去的好去处呢。”
平儿见她对白马寺不感兴趣,就仔细打听了西山的路线,知道也就是离白马寺不远,是同路,只不过西山更远些,更偏僻些,当然也更幽静些。但西山却是个打猎的好去处。
如此,辛湖越发想去西山了。就连刘大娘与小石头,平儿三人也很有兴趣。他们这几年也极少有机会打猎了,特别是平儿和小石头,因功课多,大部分时间都得学习,练功夫都得抽空,哪里还有时间出去打猎啊。有这个机会,大家都跃跃试试。准备第二天去西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