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契约婚姻最大的好处，就在于突出婚姻的危机感，对提高婚姻质量起到保障作用……
估计这次秦柯是真伤到心了，好几天了，他再也没有找过方清扬，也没有打过一个电话给她。方清扬自知理亏，却死鸭子嘴硬一直强撑着。这天，方清扬刚下班，却意外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清扬，想妈妈了没有？”
好长时间没有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方清扬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就溢了出来，然后不满地埋怨道“妈，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啊，我都快想死你们了！”
张姝美听了在电话那头呸道：“死丫头，就会哄我们开心，你什么德行妈还不知道，肯定是口是心非，就盼望我们几个老东西真玩个一年半载才会回家！”
方清扬撒娇道：“妈，你说得什么话啊，我和秦柯可是盼星星盼月亮早就盼着你们回来了。”
张姝美听了在那边说道：“好好好，那妈就长话短说，我们几个老家伙，这几天估计就会回来了。”
啊，真要回来了，难怪母亲说她口是心非，她是盼望着父母他们快回来，可却不是现在。现在他们回来看到她和秦柯闹别扭，还玩起了离家出走不吃了她才怪。
方清扬心急火燎地问道：“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张姝美笑着答道：“嘿嘿，这个嘛，暂时保密，我们打算搞突然袭击，看看我们不在这段时间你和秦柯究竟过得怎么样？”
天啊，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搞什么突然袭击嘛！玩人不带这样玩的。方清扬张嘴还要问，可那边母亲就已经把电话给挂了，再打过去，就变成了没完没了的占线。
唉，看来跟秦柯这场战争得速战速决才行，否则被那几个老人知道这事，又得有不少好戏出场了。现在的方清扬经过以前的事情，也学乖了，再和秦柯有矛盾，真不敢唯恐天下不乱弄得几个老人全知道了。在他们面前少一事，那他们就会少十事。
方清扬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罗兰家门口。进了罗兰家，就见到罗兰和周楚光正在厨房热火朝天忙着。唉，看看人家，再看看她和秦柯。方清扬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这口气估计叹得够重的，连在厨房里忙活的罗兰都探出了头，朝着方清扬嚷道：“我说方大小姐，你别把自己整天弄得像林妹妹一样好不好？”
方清扬听了又长叹道：“这叫见景生情懂不懂，谁叫你和周楚光又刺激到我了！”
罗兰鼻子一哼道：“方大小姐，你到底还是不是我最好的姐们，姐们小日子过得好，你应该高兴才对！”
方清扬听了也鼻子一哼道““我的罗大小姐，你日子过好了，我当然高兴，可你也不能自己独享好日子，却让你的姐们整天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啊！”
罗兰本来还在厨房陪着周楚光忙活的，见方清扬这样一说，突然鬼鬼祟祟地从厨房里溜了出来，神秘兮兮地凑到方清扬耳朵旁说道：“清扬，你想不想知道我和周楚光恩爱的秘诀。”
方清扬瞪大眼睛看着罗兰，“哎哟，你原来还有……”
方清扬话还没有说完，嘴就被罗兰用手捂住了，然后朝着她小声说道：“你叫这么大声做什么？是不是唯恐周楚光听不见啊！”
这什么秘诀啊，还不能让周楚光知道。方清扬虽然一肚子迷惑，但还是学着罗兰压低着声音问道：“那赶快交代，你和周楚光到底有着什么恩爱秘诀？”
罗兰探头朝厨房那边看了一眼，然后轻声地说道：“先吃饭吧，晚上周楚光吃过饭有事会出去一会儿，等他不在，我再跟你细细说来。”
方清扬本来就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人，被罗兰这一说，弄得好奇心更重了，她真恨不得马上吃好饭，周楚光赶快离开家，好找罗兰问个究竟。可时间过得还真慢，磨磨蹭蹭一晚上后，周楚光总算出门了。
周楚光前脚刚出了门，方清扬后脚就拉住了罗兰大声问道：“快说，到底有什么秘诀？你也太过分了，有秘诀竟然等了这么长时间才说。”
罗兰不气也不恼，嘻嬉笑道：“这个我倒是一直想跟你说，不过被周楚光拦着，说你和秦柯这样的超级大古董，可能接受不了我们的观念。”
方清扬听了，继续装出一副气呼呼的样子道：“好，我们是古董，就你们前卫，可你们不说出来，又怎么知道我们能够接受与否？”
罗兰见方清扬气鼓鼓的模样，继续卖弄关子道：“嘿嘿嘿，什么人啊，拜师学艺就得拿出点拜师学艺的样子来，你再像谁欠了你几百万的模样，我还真不说了！”
方清扬这才露出笑脸，给罗兰献媚道：“好罗兰，小的再也不敢拿脸色给你看了，你就赶快说吧！”
罗兰哈哈笑道：“好吧，你等着！”说完噔噔噔就跑进了卧室。
一会儿的功夫，罗兰就从卧室走了出来，并把一张合同递到了方清扬面前。方清扬虽然手已经接过来了，可嘴还是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啊？”
罗兰呶了下嘴道：“你一看就知道了！”
难道这就是罗兰所说的夫妻恩爱秘诀？方清扬迫不及待地看了起来，只见罗兰递来的纸上写着：
婚姻契约合同书：
为了罗兰、周楚光能够真正享受到婚姻的幸福，本着自愿、平等、公平、互利的原则，特此签订为此一年的婚姻合同书，经两人认真商讨合同有关条文如下：
甲方：周楚光
乙方：罗兰
1．此合同以一年为期限，一年之内不准离婚；每一年续约一次，有了孩子就自动顺延十八年。这期间要离婚就必须受到惩罚。另外，夫妻双方应该实行AA制，分手后能避免不必要的财产纠纷。
2．甲乙双方在合同期内必需按时回家，有事外出或因故不能按时回家必须征得一方同意。
3．甲方在每天出门或回家时必须给乙方一个拥抱外带一个亲吻。
4．在家务分担方面，甲乙双方根据特长合同分工如下，甲方做饭，乙方洗碗。
5．每星期不能少于三次房事，多出的必须在双方自愿的原则下进行，不得强求。
6．双方要尊重各自的生活习惯，保证绝不干涉对方私生活。
7.双方经济独立，日常生活费用双方AA制均摊。
8．在对方亲友聚会上要为对方做足场面，认真做到一个好丈夫或好妻子的职责，不得故意给对方造成尴尬和难堪。
9.合同到期之日（20XX年X月X日），双方自动去民政部门办理离婚手续。如果双方均感觉此生活方式仍有利于双方发展，双方可协议延长合同期限。但一方绝不允许强迫另一方作决定。
10.合同期间如果双方找到自己真爱的人，准备离婚另结婚。经双方协调，此合同自动失效。
11.此合同自20XX年X月X日起开始有效，20XX年X月X日止失效。合同期限为一年，合同期间根据实际情况可有两人协商对合同进行增删修改。
最后特此声明，此合同完全是处于双方自愿，绝不存在任何强迫情况，双方也要自觉遵守。
立约人：周楚光 罗兰
天啊，虽然只是短短的一页纸，可带给方清扬的震撼却是前所未有的。好半天了她才回过神来问道：“难道一年后你就会和周楚光离婚吗？”
罗兰未置与否地说道：“你说呢？”
方清扬撇了撇嘴道：“我不知道！”
罗兰伸了一个懒腰，用手指戳了一下方清扬的脑门，答非所问地说道：“知不知道这样的契约婚姻是谁提出的？”
方清扬摇头道：“不知道！”
罗兰来了兴趣，开始向方清扬侃侃而谈起来，“这是著名童话作家郑渊洁对婚姻作出了惊人的预言。他认为，契约婚姻最大的好处，就在于突出婚姻的危机感，对提高婚姻质量起到保障作用。而现在实行的婚姻终身制，让双方失去对方的顾虑，感觉有了一纸婚书，就把彼此拴住了；终身制婚姻也让夫妻之间有了疲倦感，生活变成一种敷衍了事。而有期限的结婚证，打破了婚姻的铁饭碗，好像传说中那把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宝剑，夫妻双方随时都有危机感。所以，未来婚姻的宣言是，如果你不好好对待我，期满我就不跟你续约了。哈哈，虽然郑渊洁自己也说，这是一种充满童话色彩的想法，不合常理而缺少现实的价值。但我认为，这想法真的很不错，以此，我就嘬合着周楚光签下了这个协议，不过，这只是最初签订的，现在我和他私下还添加了不少呢！”
听着是挺不错的，看着效果也挺不错，可是方清扬还是一时半会没从刚才那个弯里拐出来，继续固执地问道：“那万一一年后周楚光真提出离婚怎么办？”
罗兰眯着眼睛想了想，然后肯定地说道：“我相信他不会的，再说了，如果他真的不再爱我了，要离那就离吧，毕竟我曾经拥有过一年的幸福。这总比结了一辈子的婚，却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幸福的人强吧？”
方清扬发现自己真被罗兰的话给打动了，或者她和秦柯也应该学着签订这样一个协议试试看。
2
方清扬一刻也在罗兰家坐不住了，她借了罗兰和周楚光的那纸契约，就像借到了一把能救她和秦柯婚姻以水火的尚方宝剑回了家。
她回到了家，一推开家门就看到家里简直就成了猪窝，方便面空盒子在茶几、餐桌、厨房等许多显眼的地方随处摆放着。而沙发上四处都是脏衣服，臭袜子……
这跟罗兰家的窗明几净是何等的区别？秦柯呢去了哪里？耳里隐隐传来游戏中地厮杀声，不用说秦柯此刻肯定又在玩游戏。难怪这几天都不见他的影子，看来人家正尽情享受着这难得的自由时光。
心头的火又开始一堵一堵冒了出来，但很快方清扬脑中就冒出了一个声音。
“方清扬，记住，你不是回来吵架的，是为了回来解决矛盾的！”
方清扬深深地做了一个深呼吸，朝书房走去，看着连头也不抬了看她一眼的秦柯，方清扬尽量装出柔和的声音说道：“秦柯，你的晚饭吃了没有？”
秦柯听了总算抬起了头对着方清扬冷笑道：“你还舍得回来关心我啊！”
方清扬刚刚拼命压抑着内心的怒火，又噌的上来了。
“秦柯，你别给脸不要脸。”话刚出口，方清扬就开始后悔了，自己不是回来吵架的，怎么又跟秦柯叫上劲了。
秦柯哪里知道方清扬肚子里打的小九九，见方清扬把话说得这么难听，不由也提高了声音朝方清扬吼道：“是谁不要脸？我再不要脸也没有像你一样去陪小白脸吃饭！”
方清扬这次真火了，她狠狠推了一把秦柯后，蹬蹬蹬冲出了书房跑到了卧室嚎啕大哭起来。听着方清扬在那边的哭声，秦柯还是终究忍不住关了电脑，走到了方清扬身边说道：“清扬，别哭了，这几天你不在家，我也想了好多，总觉得咱们这样老吵来吵去挺没劲的！”
方清扬“嚯”得一下子直起了身，用手狠狠抹了一把眼泪道：“你以为我愿意跟你吵啊！要不是……”想着秦柯这段时间的表现，方清扬哽咽的又说不下去了。
秦柯坐了下来，把方清扬的手拿到自己手中，轻轻说道：“手还疼吗？”
方清扬一愣，半晌才摇了摇头道：“早不疼了，秦柯，咱俩以后别吵了，也学着罗兰和周楚光他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秦柯点了点头，把方清扬紧紧搂在了怀里，很快两人的嘴唇就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激情过后，方清扬从包里把罗兰和周楚光那份契约合同递到了秦柯手中，秦柯看完忍不住啧啧叹道：“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前卫！”
方清扬依偎在秦柯怀里问道：“怎么样？要不，咱们也照葫芦画瓢弄一份试试！”
秦柯犹豫地说道：“这不好吧，万一被爸爸妈妈他们知道，不骂死我们才怪！”
方清扬用手轻轻地戳了一下秦柯的脑门道：“你傻啊！这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最多再加罗兰和周楚光知道就行！”
秦柯继续犹豫着说道：“哎呀，不行，万一我又什么地方没做好惹你生气，你一脚把我真踢了怎么办？”
方清扬嘟起了嘴道：“这样你才有危机感，才会对我好啊！”
这一次，秦柯终于下定了决心，“不行，这样的婚姻太没有安全感了，我不干，你如果真要学，咱们不玩签订时间那一套，可以学着把他们把一切问题细化成标准写出来！”
这也正是当初方清扬替罗兰所担心的，见秦柯也有这种想法，一种英雄略有所同的感觉不由而然地从心底升了起来，对秦柯所提出的办法，一下子爽快地应了下来。
于是，两人穿好衣服从床上爬了起来，到了客厅开始对要制订的条款热烈地讨论起来。两人正说得热闹时，门铃响了起来。方清扬疑惑地看了看秦柯问道：“这个时候了，会有谁来家里啊？不行，你去开门，我得把睡衣换了才行。”
秦柯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边朝门口走去边说道：“肯定是周楚光和罗兰他们！”结果，一打开门，秦柯就发现自己错了，门口站的并不是周楚光和罗兰，而是方清扬的伯父方慎知。
他笑着把方慎知迎了进去，朝着已经跑到卧室换睡衣的方清扬说道：“清扬，赶快出来，是伯父来了。”
方清扬还真没有想到她的伯父会来，手忙脚乱扣着衣扣应道：“嗯，我马上就出来！”
从小方清扬就跟这个伯父挺亲了，所以一见到方慎知，就忍不住朝着他撒娇道：“伯父，我想死你了，你最近身体还好吗？”
方慎知点了点头，然后怜爱地拍了拍方清扬的头，长叹了一口气后问道：“清扬，你爸爸妈妈他们什么时候玩回来啊！”
方清扬听了撅起了嘴道：“伯父偏心，我还以为你是特意来看我的，原来是来打探我父母消息的。”
方慎知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死丫头，就知道吃醋，赶快回答我的问题！”
看着方慎知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方清扬也不敢再继续耍贫，认真地答道：“应该快了吧，今天我妈还打过电话给我，说他们这几天就会回来了！”
方清扬话音一落，就听到秦柯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方清扬回头瞪了一眼秦柯问道：“你笑什么，我哪里说错了？”
秦柯听了这才止住笑，说道：“清扬我说了你可千万别生气，今天这电话是我让你妈打的，他们现在玩得早已经乐不思蜀，一时半会根本就不会回来！”
啊，竟然是这样，方清扬开始急了。
“你是不是找我妈他们告状去了，否则我妈怎么会打这样的电话来骗我！”
秦柯哈哈笑道：“放心啦！我什么也没说……”
哼，什么也没说，母亲会打电话来骗她说要回来？秦柯肯定没说实话。方清扬还想追问，就听到方慎知好奇地问道：“你这两个孩子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懂。”
方清扬这才不好意思地笑道：“没什么啦，我和秦柯闹着玩的，你是不是找我爸妈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不，你给他们打电话吧！”
方慎知摇了摇头，愁眉苦脸地说道：“算了，这事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够说得清的！”
看伯父这样子，肯定是遇到了什么大难事，可他为什么不找堂兄方明远商量呢？哦，对了，问题估计就出在了堂兄身上。方清扬忍不住问道：“伯父，是不是我哥又让你生气了？”
方慎知吃惊地看着方清扬说道：“死丫头，你怎么知道是你哥的问题，是不是你听到什么了？”
方清扬用力地摇着头道：“没有啊，我什么也没有听到，这全是我猜的。伯父，你跟我说说我哥怎么惹你生气了，我替你找他算账去！”
方慎知眼光扫过秦柯最后又落到了方清扬的脸上道：“唉，都说家丑不能外扬，可我今天真的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你哥找了一个女朋友叫唐晓川你应该知道吧？本来我还挺高兴的，就盼着他们赶快结婚，给我生个孙男或者孙女，结果前几天我才跟他们一提，那个唐晓川就跟我说，让我死了这份心吧，说她已经和你哥商量好了，他们俩决定这辈子要做丁克，坚决不要孩子。你说这说得什么话，这像是一个女人说的吗？最可气的还是你哥，我才跟他一提，他就跟我急上了，说这辈子就认准唐晓川了，如果不能娶唐晓川他宁愿一辈子单身。”
方慎知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竟然捂着胸口大口地喘起了粗气。方清扬一看一下子吓坏了，赶快吩咐秦柯去倒了杯热水，把方慎知随身携带治心脏病的药，看着他吃下情况好转一些后才放下了心。
片该过后，方慎知笑着对方清扬和秦柯点了点头，“刚才，没有吓到你们吧！老了，真的不中用了！”
方清扬摇了摇头，握住方慎知的手道：“伯父，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学会好好保重你的身体好不好？我哥那边，咱们再想办法好不好？”
提起方明远，方慎知情绪又开始激动起来。
“还会有什么办法对付这个混小子呢？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
方清扬看着茶几上她刚才和秦柯商量的协议，计上心头，对方慎知说道：“伯父，我倒有一个主意，不如你去试试看！”
方慎知激动地抓住了方清扬的手说道：“清扬，什么主意，你赶快说来听听！”
方清扬看着方慎知慢慢地说道：“伯父，我是这样想的，我哥和那个唐晓川也就是一般的打工族，并没有多少钱，房子啊车子啊，还不是得全靠你，你可以跟他们签一个协议，如果唐晓川嫁给我哥后，几年内给咱们方家添一个宝宝，那么，你可以把你名下的房子等值钱的东西过继给他们，如果他们不干，哼，就剥夺他们的继承权！”
方慎知细细地回味了半天，最后忍不住朝着方清扬伸出了大拇指说道：“清扬，这招高啊，俗话说人为财亡，鸟为食亡，我就不相信这个臭小子会舍得放弃眼前我给予他们的这一切！哈哈哈……”
看着方慎知总算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方清扬也忍不住笑了，就连一直坐在一旁只顾添茶续水的秦柯，也不由对着方清扬竖起了大拇指。
3
方慎知一回到家里，见方明远并不在家里，拿起电话就打了过去，“明远啊，你现在在什么地方？晓川跟你在一起吗？在啊，那好，你俩赶快回来，爸爸有事跟你们商量！”
此刻，方明远正陪着唐晓川在百货公司买衣服，见父亲打电话让他们回去，以为真有什么急事，就去跟正在试衣服的唐晓川说道：“晓川，我爸让我们回去一趟！这衣服明天再来买吧！”
唐晓川慢吞吞地脱下刚才试穿的衣服，有些不高兴地说道：“哼，要回去你自己去，我才不去呢？你爸找我们肯定没有什么好事！”
方明远见唐晓川不高兴，耐住性子继续游说道：“哎呀，亲爱的，你就陪我回去一次嘛！老爷子因为前几天的事情，好多天没有理过我了，今天主动来找我们，指不定是认可我俩的决定了！”
唐晓川撅着嘴不停地摇着头道：“就你爸那么一个老古董，会认可咱俩不要孩子的决定，除非太阳从西边出！”
方明远搂过唐晓川的肩膀说道：“好啦好啦，亲爱的，我听我爸那语气，不像是找我们回去骂的，指不定有啥好事才对！”
唐晓川皱着眉头道：“好啦，我陪你回去还不成吗？不过丑话说在前面，你爸如果再逼着我去当那个生孩子的机器，可别怪我对他不礼貌。”
方明远在唐晓川鼻子上轻轻地刮了一下道：“亲爱的，你给我一个面子，万一我爸真说你什么了，你就忍一忍，不要当面顶撞他好不好？我妈走得早，是我爸一手把我拉扯长大的，现在他老了，心脏又不好，我真的很不忍心让他伤心……”
不等方明远说完，就听到唐晓川插嘴道：“好啦，别这么啰嗦好不好，好像说得我有多恶毒似的，我向你保证，你爸骂不回口，打不还手，这总该行了吧？”
方明远也不管他们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旁若无人地搂过唐晓川在她的嘴唇上“啪”得狠狠地亲了一口，才手拉手慢吞吞地朝家走去。
本来从百货公司到方明远家也不太远，打的最多五分钟，走路也只不过半小时的路，不过他们却足足走了一个多小时，这可把方慎知急坏了。以为他们根本不把他的话当成一回事，压根还在外面玩着。于是又忍不住打了一个电话过去，直到听到方明远确实告诉他，他们已经快到家门的消息后，方慎知这才泡了一杯茶，坐在了沙发上考虑起如何对方明远说那件事来。
就在方慎知喝完了不少于五杯的茶水后，方明远和唐晓川总算坐到了他的面前。方慎知一见到方明远和唐晓川，就面带慈祥的笑，让他们坐了下来，坐下来不说，还主动倒了两杯功夫茶递到了他俩手上。
这对于好几天一直经受父亲冷脸的方明远来说，还真有了点受宠若惊的感觉，他用颤抖的双手接过方慎知手中的茶杯后，小心翼翼地问道：“爸，你找我和晓川回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方慎知用眼光扫了一遍儿子和未来的儿媳，笑着反问道：“没有事情就不能叫你们回来陪陪爸爸吗？”
方明远听了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他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连连说道：“能，当然能了！”
尽管方慎知一直想尽量淡化之前的尴尬关系，但一直冷眼旁观的唐晓川还是看出了不对头的地方。她的心里想，这老头肯定有事找我们说才对，否则，又怎么会有这么好的态度来对我和明远。他到底要说什么事呢？肯定又是想让我生孩子这件事才对，哼，老狐狸，我看你要继续装到什么时候？
方慎知终究是一个藏不住话的人，他酝酿了半天气氛，见儿子放松了许多，终于忍不住把藏了半天的话说了出来。
“明远，晓川，爸爸叫你们回来，的确有一件事情找你们商量！”
方明远听了，心里咯噔一沉，还真是有事呀，千万别再提生孩子那事了，毕竟晓川不想要，我答应也没有用啊！而唐晓川也在心里嘀咕开了，哼，我就说，怎么可能没有事情呢？
尽管俩人心里都在翻江倒海中，不过脸上还是尽量装出很温顺的笑，尤其是唐晓川嘴巴甜得就像掺了蜜一样，笑吟吟地问道：“伯父，你有什么事就说吧，我和明远会好好听着的！”
方慎知见唐晓川难得有这种好态度，心情变得越发轻松起来，他用赞许地眼神看着唐晓川再扫过方明远后，才慢慢说道：“是这样的，爸爸老了，心脏又不好，真怕有一天突然就离开你们去地下陪你妈妈去了，所以，我想先在财产问题上先给你们一个交待，省得以后给你们来个猝不及防。”
方明远一听，皱起了眉头不满地朝着父亲嚷道：“爸，你瞎说什么啊！什么死不死的，我相信爸爸一定能长命百岁，再活个一百年！”
唐晓川听了也附和道：“伯父，是啊，你肯定能够活到一百岁的！”
方慎知哈哈一笑道：“真活个一百年，不就成了乌龟王八蛋了，爸爸可不想做乌龟王八蛋哈！”
此语一出，一下子把方明远和唐晓川逗得咯咯笑了起来。看着一家人难得在一起笑得还如此开心，方慎知的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笑过后，方慎知又接着说了起来，“你俩看一看，这本存折呢，是这么多年爸爸存下的养老钱，这两本呢，又是爸爸名下的两处房产，还有那些是一些股票和基金，总的合计下来，不算房子这些不动产，也有一二百万吧！”
方慎知这一说，直把方明远和唐晓川说得一愣一愣地，他们在心里不约而同地想到，没想到老爷子还挺有钱的！
看着两个孩子目瞪口呆的样子，方慎知终于说出了主题。
“对于这些，爸爸是这样想的，咱们能不能签一个协议，如果你俩结婚了，三年内给我生个孙子或者孙女，这些东西，爸爸什么也不留，等到那时候就可以全部过继给你们，否则，爸爸只能说对不起了，我哪怕把这些东西全捐给了社会福利院，也不会给你们半毛钱！”
方慎知一说完，唐晓川一下子就变了脸色，她气呼呼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朝着方慎知说道：“不错，伯父，我这人是挺爱钱的，不过我也有做人的原则，我一直觉得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情，跟别的人根本没有任何关系，而且我和明远有手有腿，没有你这些所谓的财产，我相信我们也能过得很好。所以，请您不要用你的钱来污蔑我和明远的感情，更不要拿它们来污蔑我的人格，想让我因此沦落成为生孩子的机器！”唐晓川说完，就转过身子生气地拂袖而去。方明远站起来想要去追唐晓川的，可却发现父亲正手捂胸口，脸色苍白地瘫软在沙发上。
方明远也顾不得再去追唐晓川了，急忙赶到父亲身边焦急地问道：“爸，你怎么了？”然后手忙脚乱就去父亲衣袋里去找药，可找到药一看，却发现药已经吃完了。方明远这下真急坏了，更加焦急地问道：“爸，你的药家里还有吗？”
方慎知颤抖着手指着抽屉道：“药……药……”
方明远几个健步跨过去，在抽屉里一阵翻腾，总算找到药把它喂进了父亲嘴里。方慎知吃过药后，呼吸总算渐渐平稳下来，不过整个人却像被抽了筋一样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方明远见了鼻子一酸，小心把父亲搀扶到了床上。
替父亲拉好被角，方明远刚想从父亲房里退出来，就听到父亲伸出手指着他吃力地说道：“明远，你不要怪爸爸会提出那样的协议让你们签，爸爸实在是情非得已啊，咱老方家就你一根独苗，万一你那样做，爸爸死了，有何脸面去见你妈，又有何脸面去面对咱老方家的列祖列宗！”
方明远转身看着父亲，才发现记性中一直很刚强的父亲真的老了，他的双鬃已经满是白发，脸上全是皱纹，他再次鼻子一酸，眼泪忍不住就流了出来，他返回到父亲的床前，用手紧紧地握着父亲的双手，还真怕这个老人，会马上就离开他。
看着父亲眼角慢慢溢出的泪，方明远忍不住哽咽着说道：“爸，我答应你，我会去说服晓川来签这个协议，等我们结婚了，马上就给你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孙子！”
方慎知听了，连连点着头，脸上也绽开了难得的笑容。
4
方明远答应了父亲的第二天，就去找唐晓川，试图说明她同意签下父亲所拟定的那个协议，不过却遭到了唐晓川强烈地反对，“方明远，告诉你，这不可能，从认识你的第一天起，我就告诉过你，我不会要孩子，这你也是答应的，你怎么能够出尔反尔想联合你父亲强迫我成为生育孩子的工具呢？”
方明远有些心虚，他的确是答应过唐晓川婚后可以不要孩子，不过他却没有想到唐晓川态度会这么坚决。方明远试图向唐晓川解释道：“晓川，不是这样的，我爸真的老了，身体又不好，我真的是不想让他操心啊，再说了，有个宝宝有啥不好的！”
唐晓川的脸色越来难看起来，她恨恨地说道：“方明远，你觉得好，你可以去找别的女人生去，我实在没法满足得了你们父子的要求，88，咱们分手吧！”
方明远没有想到唐晓川竟然提出了分手，急了。
“不，晓川，我这辈子只爱你一个女人，我决不会和你分手的。”
唐晓川听了冷冷笑道：“方明远，自古忠孝难两全，你可得想好了，你选择了我，就得选择违背你的父亲。”
天啊，为什么要让我做这样的选择？方明远头疼欲裂心疼到极点，这两个人都是他生命里最爱的人，他真的不忍心去伤害谁。为什么生孩子在别的女人面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一到唐晓川身上，就不行了呢？她为什么不愿意要孩子，是不喜欢吗？可是一起出去玩见到别的小孩子，她也表现得挺喜欢的啊？难道是她的生理有病，不能生吗？
方明远从来没有认真地想过这个问题，现在一想，还觉得这种可能性最大了，否则她不会一跟他交往就强调她不会要小孩子。如果是这样，自己还强迫着她签这样的协议，的确是一件挺残忍的事情。
方明远怜悯的目光一下子被唐晓川捕捉到了，唐晓川鼻子一哼，轻轻冷笑道：“方明远，你现在是不是在可怜我，以为我是身体有病，不会生才拒绝要孩子？我实话告诉你，你这种怜悯完全是多余的，我的身体好着呢，真要生，生个十个八个绝对不成问题！”
既然不是这方面的原因，那又是什么样的原因呢？
方明远忍不住开始好奇起来，问道：“那么晓川你能告诉我真正的原因吗？”
唐晓川一愣问道：“你想知道真正的原因？”
方明远点了点头道：“可以吗？”
唐晓川听了一声不吭只把眼神久久地投向了窗外，过了好长时间，才像下了很大决心地说道：“那好吧！你既然想知道，我就说给你听！”
唐晓川的眼神一下子变得痛苦起来，但还是轻轻地说了起来。
“一直以为，我都告诉你，我是遗腹子，我爸在我还没有出生就死了。其实根本不是这样的，我妈其实是被那个称之为我爸的人给玩弄的可怜虫，那个男人打着爱情的名义占有了我妈，可知道我妈怀上了我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从小到大，你根本不知道我所承受了什么样的委屈，当别的小孩子骂我是野种时，我就发誓这辈子决不会再向我妈一样傻的去相信男人，傻的去替男人生儿育女……”
唐晓川说到这里，就再也说不下去了，她的眼泪像决堤般欢快地流淌开来。看着唐晓川这模样，方明远的心被揪得痛起来，他还真不知道外表看似很阳光的唐晓川竟然有着如此辛酸的身世和童年。
方明远紧紧地抱住了唐晓川，在她耳边喃喃说道：“晓川，你要相信我，我决不会是那种不负责任的男人，我既然决定娶你，就会为你的下辈子，为我们的孩子负责。”
唐晓川听了不为所动，一把推开方明远大步跑了出去。
“不，我不要任何人为我的人生负责，我会自己为自己负责！”
这句话如果说是喊给方明远听的，还不如说是喊给她自己听的，这就是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她不想把自己的命运托附给任何人，她要自己做自己命运的主人，哪怕这因此要付出和方明远分手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好几天了，唐晓川拒绝接听方明远的电话，更不愿意见他这个人，她想让自己忘掉这个男人，重新再好好地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
就在唐晓川舔着伤口独自疗伤的时候，她却突然接到了姨妈打来的电话。
“晓川，你妈病了，你知道吗？”
唐晓川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对母亲的感情可不是一般的深，听了姨妈的话，一下子惊叫起来。
“什么？我不知道啊？我妈得了什么病，重不重？”
唐晓川的姨妈听了在电话那头沉沉叹了一口气，“晓川，你得有个思想准备，你妈病得很重，医生说是肾衰竭，要想活命，可能得换肾才行！”
啊，怎么会这样，唐晓川顿觉天旋地转，身子一下子软绵绵地瘫软到地，半晌才想起拿起电话朝着姨妈哭喊道：“那就换啊，可以把我的肾换给我妈！”
唐晓川的姨妈继续在那边叹气道：“肾源你不用操心，已经找到了，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钱的问题，我们想法凑了，可缺口还差着十来万！”
唐晓川抹了一把眼泪，坚决地说道：“姨妈，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差着的这十来万我来想办法。”
“唉，也只能是这样了，你妈这边我们会好好照顾，你把钱凑够就赶快送回来，不过晓川，你妈妈的命重要，但你的未来也同样重要，你可不能为了这点钱想出什么歪门邪道的办法，否则你妈妈要是知道了，她不可能会要你的钱的！”
听了姨妈的嘱咐，唐晓川在电话这边保证道：“姨妈，你就放心吧！你好好照顾我妈，我一找到钱就马上回来！”
放下了电话，唐晓川忍不住趴在床上嚎啕大哭起来。从小到大，母亲为了拉扯她长大，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现在好不容易可以享福了，又得了这个病。而且为了怕她担心，还一直瞒着她，要不是姨妈打来电话，自己根本就不可能知道。不行，一定要想法救妈妈才行，可是钱呢，这十来万钱从哪里来？虽然她也参加工作好几年了，可维持了平时的开销外，就没有攒下多少钱！
找人借，又找谁去借呢？唐晓川心急如焚地拿起手机就找起了人，可结果令她真的很失望，平时相处得多好的人，一听到说借钱，全都说手头紧拿不出。
两天的时间，唐晓川借来的钱全部加起来也还不到二万。离十来万还有很大的缺口，就在她心力交瘁正不知道如何是好时，方慎知意外登门了。
唐晓川吃惊地看着方慎知，不知道他所来到底会有何事？趁她发愣这功夫，方慎知开口说话了。
“晓川，你妈妈的事情，我听说了，今天特意登门就是来问问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唐晓川张了张嘴，借钱的话都到了嘴边了，又给生生吞了下去，算了，自己跟方明远都提出分手了，这个时候找他家借钱又算怎么一回事？
方慎知好像一下子看穿了她的心事，继续说道：“那病好像挺费钱的，不过钱是身外之物，只要人活着就什么事情都好办！”
几句温馨的话语，一下子触到了唐晓川的心底上，她含着泪动情地对方慎知说道：“是的，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
方慎知看着唐晓川真切地说道：“孩子，钱的事情，你不用太为难，上次伯父也跟你们说过了，那点钱我家还是拿得出来的！”
方慎知说得很婉转，但唐晓川还是听明白了，只要她同意和方慎知签订那个协议，那么给妈妈救病的钱，就不再用东拼西借了。
一边是自己对幸福的定义，一边是母亲的性命，孰轻孰重？唐晓川在心底反复掂量了半天终于开口了。
“伯父，谢谢你，我同意和你签订那份协议！”
方慎知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说道：“好，晓川，你是个聪明孩子，你也不要怪伯父落井下石，这是协议，这是二十万的银行卡，你签完字，就赶快把钱拿去给你母亲治病！”
唐晓川此刻也顾不得多想了，只想着赶快拿到钱救母亲的性命要紧，二话没说提起笔就签下了这份协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