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城,你对于我来说,是特殊的;
沈南城,我唯独面对你,会失去所有的理智。
我可以很冷静地去面对很多很多的事情,天塌了我都不怕。但唯独你,是我失去理智的理由,唯一的一个理由。
在餐厅门前,每个人各自骑上自己的自行车时,沈南城朝那个身影笑了一下,她看着他沉默了一会,最后只是点了一下头,就坐上了自己的单车往前骑过去。
“你相信他说的话吗?”
下午三四点,阳光没有正午时那么火辣,而他们也骑到了一片阴凉的竹林中。路的两侧的树和竹子不知道为什么都是往路中间的方向倾倒,在上面遮住了照下来的阳光。茂盛又交错的枝叶中,只有那些许幸运的阳光从缝隙中溜了下来,细细碎碎的落满了一地的上了红色的林间绿道上。
顾七里骑在最前面,沈南城紧跟其后。接着就是悠悠地来骑得不紧不慢的薛阳,他的耳朵里面还塞着耳机,不知道是在听什么歌,摇头晃脑的还是不是哼出了几句,却又是模糊不清的根本听不出他念的什么。而落在最后的当然就是新手上路的念晓了。
在薛阳那能够把她剥个精光接着千剐万刷的眼神之下,她终于在一个星期以后让老妈给她买了一辆自行车,左摇右晃地骑着上路了。
而在最前面的顾七里却是骑得很快,完全像是在赌气,越骑越快越骑越快,根本没想着给后面的时间留点力气。
“哎哟,前面的能别骑这么快吗……”三个人都是山地自行车,轮子又大车子又轻,前面也不会有什么挂篮之类的东西晃来晃去,骑起来当然是舒服很多。而跟在后面的念晓就有点心累了,虽然说普通的车子似乎是更稳,但很明显慢很多啊天,这是轮子的差距啊……
沈南城趁着有转弯回过头看了一眼,薛阳离他已经挺远的了,而念晓呢,他除了能够听到她微弱的声音,早就看不见她的人影了。回过头又来看回前面,顾七里还在继续加速越跑越远去了。
“薛阳你慢一点等一下念晓啊,我先上去追了。”丢下一句话,沈南城立刻加速。
在后面的薛阳也没有回答,只是看着那两个越跑越远去的身影,眉头轻皱。
这个时间通常人都不算多,应该不少都还在餐厅里面悠闲地蹭着WiFi享受着空调。顾七里沿路几乎没有看见多少个迎面而来的人。
人少,不是更好么。
一路上她都一直是拧紧了双眉,面若冰霜。握紧了手把,她能够感觉得到自己的指尖仍旧冰凉。
那种扑通扑通像是小鹿乱撞一样的心跳,再没有从前那么明显了。
面前突然之间变成了上山的斜坡路,顾七里先前一直的过分加速体力消耗得有些冤枉,现在的背上早已经是除了一层薄薄的汗。她捏了一下手把,咬咬牙猛地一加速往上冲。
跟在后面的沈南城一看就感觉不对了:“七里!”
前面的坡度不是平时的那种十几度的斜坡,这怎么看着都有三十多四十度的坡度,正常人一般都只能够推着车上去,她难不成还想要骑上去?做梦啊?
在沈南城第一眼看到这个坡的时候,心里面就已经认了——
根本不可能上去。
然而前面的少女并没有理会后面人的叫喊,反而听见了之后还更加快了速度,身体努力向前倾去然后一把往上冲去。
坡不仅陡,而且长。顾七里上到一半就没有力气了。
通常的,上下坡都是最危险的地段。上坡有可能到了一半上不去,除非你还有不少的力气,否则你只会被你的车子扯着一起倒着往下回去。下坡有可能冲劲太大,然后刹不住车。
然而顾七里深呼吸一口气,脚在地面上一划,车子又继续往前去了。
沈南城停在后面看着她,左摇右晃地走着“S”型的线,心里为她捏了一把汗,直到她走走停停的最后上到去坡顶。
上到来坡顶之后自然就会是舒畅很多,少女的嘴角扬起一个笑容,她想要轻轻松松的,可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一缕的苦涩挥之不去。
沿着这小路一直往前去,车子只要偶尔加一下速便好。一连串的上下坡早已经让她有了惯性,上下都不再需要耗费多少的力气。下坡的时候总是需要带着一点点的刹车,不然怕是车子冲得太快容易出事情。然而此时此刻的顾七里心事乱着,也许冲得越爽能够让她堵塞的心舒服一些。
“你相信他说的话吗?”上车之前,念晓轻声地问过她,她回给对方的是沉默。
手机还在自己的衣兜里面安安静静地躺着,里面存着的信息一条都没有被删掉过。
她知道,念晓的意思是信息上面的解释也许并不可信。可这一切,是否是真实的,只有沈南城一个人知道。
他有没有骗自己,她不知道,因为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告诉她这一切是真还是假。
她也不知道,自己还应不应该再去相信他。
他跟她说,七里,那些事情都只是误会。他说,他之前没有告诉她,是因为觉得没有必要告诉她。
他说,那是郁家的千金,可以强行当作“青梅竹马”,但也就是仅此而已了。
郁家跟沈家的关系一向都很不错,前一代之间的交集,这一代的游戏,有感情,也许这并不稀奇。但是,他对郁莜雅的喜欢,不是男女之间的那一种喜欢。但是郁莜雅却总能够以各种各样的借口来让他陪着自己,因为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她知道了他太多的软肋。
期初,他们之间的关系像是那种兄弟一般,她要追她喜欢的男生,而他保持着沉默,什么都不做。
他说,顾七里,我等你等了很久,我一直都在等你。
只是后来,郁莜雅喜欢的男生甩了她之后,又突然回来说想要和好了。
“南城,你说我要怎么办。”
“我没谈过恋爱,我哪知道怎么办。”
“你帮帮我,好不好?”
正好沈南城也被一个厚脸皮的女生给缠上了,于是他们两个约定假装是对方的男女朋友,一个用来气走那个男生,一个用来隔绝围过来的女生。
不过到后面等他们的约定完成了以后,郁莜雅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变了。沈南城印象中的郁莜雅,是一个豪迈得像一个男生一样的假小子。而现在,她变得更像女生,然后更喜欢缠着自己了。
她让他陪她逛街,请她吃东西,买东西给她。她会偷偷牵他的手,搂他的腰。
变了,一切都变了。
直到有一天,郁莜雅穿着新买的裙子站在他面前:“南城,你看我这样好看吗?”
“好看。”
“那我做你女朋友好不好?”
“我的事情,你不是不知道。”
“就为了那个一个小女孩,那个才跟你相处过一天的女生?她给你的破白花你居然还当作宝贝一样天天留着?”
看着面前那个面容狰狞的郁莜雅,沈南城知道,她变了。因为当初的她听到自己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她说,你们之间好浪漫,南城一定会等到那个女生的。
“你凭什么能够认为你一定能够等到她?”
“缘分未尽。”
“呵,那你打算等到几时?一年?三年?你都等了九年了,你还想等一辈子啊?”
“郁莜雅,你这个样子让我特别的讨厌。”少年皱着眉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优柔娇作,咄咄逼人,带着一股“全世界都得听我话”的那种娇娇小姐的气息。她变成了自己一向讨厌的那种女生。
沈南城记得,郁莜雅出国的原因,就是因为自己甩了她一巴掌。他还记得,少女那时捂着自己的脸,看着自己的那种不可思议的目光。
“沈南城,你居然为了那么一个不值得你等的人来打我!”
“我警告你,你敢再说多一句对她不好的话,我就敢再往你脸上狠狠地一掌。”
那一次,出乎意料的,她没有找自己的母亲告状,也没有家长知道这一件事情。只是从那以后,郁莜雅刻意地消失在了他的生活里面。一个月后,她发来信息说,她要出国去学习,也许一年,也许两年,也许十年。
“沈南城,只要她没有找到你,你就一定是我的。”这是她和他断绝联系前的最后一句话。
当然,沈南城并没有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顾七里,他不过是把整个情况大概的概括了一下,其他的细节都匆匆略过,比如说因为她他和郁莜雅之间三番四次的争吵,甚至是甩掌。又比如说,郁莜雅离开之前丢下来的那句话。
七里,有很多的事情,你真的没有必要知道。
只要你愿意相信我,那就已经足够了。
少年跟在后面,望着前面那个随着上下坡而急速行驶的身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而走在前面的顾七里,心乱如麻。使过劲后的她能够听得见自己不断加速的心跳,但不是扑通扑通的轻巧,反而像是有一个巨人正在向她走过来,带着一阵的压抑感,每一脚踩在心上都是闷哼的声音,她仿佛听见了自己心脏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