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褚姌乖巧温顺的样子,谢颐柔心里禁不住畅想。如若吴王殿下真的能好好对待女儿,那这位女婿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合适人选了。
“只是你病中有些憔悴,怕不怕殿下笑话?”
褚姌抚了抚自己的脸,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母亲就把妆台上那盒好看的胭脂递给我,我扑些粉能遮掩些病容。”
听她这么说,谢颐柔心里不禁高兴起来。若是吴王殿下对姌儿来说并不怎么要紧,姌儿也就不会那么在意他面前自己的容貌。这么想着心里踏实多了。
“那好,母亲替你扑粉,等下请吴王殿下来和你说话。”
“多谢母亲。”褚姌闭上了眼睛,忽然觉得自己根本就不是旁人眼中温柔善良的女子。说起耍心机的本事,她竟然也这样游刃有余。
谢颐柔完全没有多思,含着笑轻轻的替女儿扑粉。
褚姌闭着眼睛,感受母亲满心的温柔,从小小的粉扑蔓延全身,心里不免愧疚。娘,女儿答应您,除了周娮的事,往后您说什么,女儿都听您的。
“好了,我看看。”谢颐柔满意的点了点头:“我的女儿,即便是病中憔悴,也美的就和画上走出来的人一样。”
心想吴王殿下若是见了这样楚楚可怜的模样,想必会更多几分心疼。
“那母亲这就去请殿下过来。”
“劳烦母亲了。”褚姌微微点头。
谢颐柔临到门口的时候,还不忘往里再瞟一眼,这才满意的笑着离开。
不一会儿的功夫,司马岳就走了进来。
他低着头,很守礼的样子,走进门也并没往褚姌那边看一眼。“褚小姐,打扰了。”
“吴王殿下请进。”褚姌倚靠着软垫坐直了身子,凝眸看着他进来。
司马岳这才抬起头,见她笑着,心里轻松不少。“你没事就好了,知道你病了,着实为你担心。”
“劳吴王殿下记挂。”褚姌生怕外头有母亲的人听见什么,便示意司马岳走近一些。“殿下上次送来的银子,我已经分几次送去附近的安堂和寺院,请主持施粥,救济穷苦的百姓。”
“褚姑娘心细如尘,你办事本王自然放心。这些事就全权交给你负责,只一样,养好了身子才能操劳。否则,宁可让你好好在家里歇着。至于银钱方面,你不必担忧,本王自然会定期送来。”司马岳觉得她大胆,善良,显然和城中那些官家娇滴滴又任性的千金不同。
“褚姌替百姓多谢吴王殿下一番厚恩。”褚姌忽然伸手,一把握住了司马岳的手腕。硬是将他拉到自己床边坐下。
这个举动,让司马岳不由得尴尬,心里却比蜜还要甜。“姑娘你……”
“嘘。”褚姌示意他噤声,随后压低了嗓音,小声道:“这竹片上的地址,周娮在那里。烦请殿下帮我接她回褚府。直说是特意送她回来照顾我。”
司马岳并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做,只见她一脸焦急,便认真点头。他接过了她手里的那个薄薄的竹片,见上线的字迹有些潦草,足见是焦急写下的。”放心。“
“多谢殿下。”褚姌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此事此时不便解释。待来日褚姌再禀明殿下。但求殿下能费些功夫,务必风风光光的送周娮回府。否则,这件事便没有意义。”
“这有何难。”司马岳饶是一笑:“我便用我的马车送她回来如何?”
褚姌没想到他这样爽快,且还答应的这么好。“多谢殿下。”
“等下出了褚府,我便去做。你安心休息就是。”
“不,殿下。”褚姌的确是怕夜长梦多,可她也确实不想让母亲再伤心了。“请求您明日一早,再将周娮送回即可。若是有人问起缘由,便说是长街上偶遇,你认出了她来。”
“那好吧。”司马岳点头:“就依你所言。”
“臣女感激不尽。”褚姌真是无以言谢。
“何至于言谢。”司马岳温然道:“能为褚姑娘办事,是本王的福气。”
“殿下这话,臣女就不敢当了。待臣女身子好了,再约殿下府外小聚,把酒言欢,权当是感谢。”褚姌并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司马岳好爽,是个值得深交的挚友。
然而司马岳却觉得,这是个极好的机会。又能和她见面叙话了。“如此甚好。那本王就盼着姑娘早点好起来。”
褚姌勾唇而笑。
司马岳这才尴尬的起身:“姑娘还是好好歇着,本王就告辞了。”
“多谢殿下。”褚姌想起身相送,却被他按住。“既然是朋友,就别这么多礼。对了,这个给你。”
司马岳从腰间摸出了一块令牌。
“这是……”
“有了它,你就可以随时让人来找我。往后有什么难处,也不必等着我来。”司马岳沉眸道:“若我没有得到消息,你也不至于空等。”
“好。”褚姌笑着接过了令牌:“殿下如此豪爽,那臣女就不推脱了。”
“好好歇着。”司马岳不舍的冲她笑了笑,才慢慢的走出了厢房。
这件事,总算是能了结了。
褚姌长长的出了口气。明日一早,吴王殿下的马车,风风光光的送周娮回褚府,想来母亲再怎么不情愿,都没有办法拒绝。
有心事,时辰就过得特别快,转眼天就黑了。看着窗外澹澹的月光,她更加不踏实了。
想不通也不敢去计算,自己这么做究竟有多伤母亲的心。
而这个时候,谢颐柔也没闲着。
“说说吧,你们有什么好办法?”
齐月莱同何心都坐在她下首的位置,低着头好半天没有出声。
“怎么?”谢颐柔纳闷的问:“就那么一个贱婢,你们都没办法对付么?”
齐月莱连忙摇头:“并不是没有办法,妾身只是纳闷,何以大小姐非要偏帮那个贱婢不可呢。若这个时候动手,大小姐一定会怀疑此事与夫人有关。怕是又急又气,会伤了身子。也伤了与夫人的母子之情。”
何心点头附和:“妾身听闻,那一日在长街上救大小姐的时候,那个贱婢挺勇敢的。兴许就是那一记鞭子,让大小姐记住了她的好。大小姐虽说已经十三了,却也是小女孩心性。恐怕越是管得严,她反而越想着对抗,反而会坏事。”
谢颐柔皱眉,不是很愿意听这些话。
何心瞧出夫人不悦,便没有再做声。
这就让齐月莱为难了。何心可以笨拙,可以帮不上夫人的忙。可是她却不能。但凡是夫人的吩咐,她都必得第一个冲上去。切还要办的漂漂亮亮才行。
“夫人,这件事,不如让妾身思量一晚再作打算吧?”她有些怯懦的赔着笑脸,生怕褚夫人一时不高兴而动怒。
“也好吧。”谢颐柔有些疲倦了。“那你们就回去好好思量思量。”
她摆一摆手:“我正好也有些疲倦了。“
听了这话,齐月莱只觉得如获大赦:“妾身就先行告退了。”
“妾身也告退,夫人好好歇着。”何心少不得起身跟着往外走。心里纳闷,夫人怎么就那么讨厌那个丫头呢。到底这其中有什么缘故。心里好奇,就难免管不住自己的嘴。“姐姐慢走,妹妹有件事情想不通。你说就那么个丫头,夫人怎么就这么不喜欢呢?她留在褚府里,也坏不了什么事吧?”
齐月莱低眉,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的裙摆:“我说妹妹呀,这耳听八方,眼观六路,一直是在宅门里生存的本事。莫非你什么都没听见过?”
这话说完,齐月莱才抬头与她四目相对:“陪夫人说了好一会儿话,我也倦了,妹妹早点回去歇着吧。”
“姐姐慢走。”何心行礼相送,心底泛起了一丝涟漪。
“姨夫人,您何苦去问五姨夫人呢。”丁香担心的说:“五姨夫人又怎么会对您说实话呢。”
“你说的不错,五姨夫人的确不曾对我说实话。可是她的话,已经表明后院纷传的那些流言,不是空穴来风。这个叫周娮的贱婢,的确有些来头。能让夫人如此怨恨的,想必是和老爷有关。你再想想那周娮的模样,是不是还和老爷挺像的!”
这话点醒了丁香,她不住的点头:“可不是么。那丫头的眼睛跟老爷是挺像的。嘴唇却有些像大小姐……”
“是啊。”何心脸上浮现出一抹深邃的笑意:“所以咱们就该知道怎么做,才能挑起这对母女的怨恨。”
“奴婢明白了。”丁香温婉的笑容透出了一股狠戾:“还是姨夫人您最聪慧。看事情特别的明白。”
“我入府最晚。”何心看着悠远的夜色,只觉得满心凄凉。“这府里的人,该有的,不该有的,都已经弄的很明白了。唯独我,一进门就被当成了众矢之的。她们每个人都曾经或者正在忌惮着我。谁都怕我真的能为老爷再填个儿子。所以我的肚子也好,我这个人也好,从一开始就被所有人盯着、压着要熬到什么时候才能出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