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话,我现在之所以还会跟乔家有联系都是因为外公的缘故,我敬爱我的外公,所以这辈子我一定要给他尽孝,虽然跟乔家已经没有关系了,但是外公的存在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我,我是乔家养大的孩子,我不能忘本。
据说外公出去办事的时候跟对方的车因为一些原因追尾相撞,事故还在调查之中,不过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先去看望外公情况再说。
我火急燎原赶去医院的时候,手术已经结束了,外公被推进重镇病房,医院的人说如果不是抢救及时的话说不定外公早就死了,因此这次能抢救过来完全就是外公命大。但是我相信外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之前他经受了那么多磨难,这次还死后劫生,希望从此之后外公的气运能彻底好起来吧。
妈妈跟叶卿卿相互簇拥着哭泣,爸爸则像守护神一样,张开双臂把他们母女俩抱在怀里面安抚着,而我作为“陌生人”则是站在遥远之外默默看着。
心里莫名有些感伤。
我突然觉得叶卿卿站着的那个位置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应该是我抱着妈妈安慰她才对,我的母亲夏思敏其实是一个外柔内刚的人,平日时候看起来非常温柔、善解人意,但是一旦触到了她的逆鳞,她就会变得百折不挠、坚如磐石。
我还记得在我年少时候,外公入狱,然后外婆忧思过度去世的时候,妈妈哭成了一个泪人,那个时候她红着眼睛对我说了一句话,让我记忆犹新,一直烧心道现在:
“安安你知道吗?我已经没有妈妈了。”
那个时候我才突然恍然大悟,妈妈是我妈妈的同时,她也还是外婆的女儿,也是长辈的子女,虽然她早就生儿育女成为了一个中年妇女,但是她也有疼爱自己的父母,也就是我的外公外婆。
世界上最悲伤最懊悔莫及的事情就是子欲养而亲不在,可想而知当自己母亲去世的时候妈妈有多么痛苦,而我也不会想到自己母亲死去的时候我又会怎么样。
每个人都是独立个体,不管是男女老幼,不管美丑各异,不管平穷富贵,虽然每个人境界命运都不相同,但是大家都是一样的,都有自己的父母,都有疼爱自己的人,所幸这点大家都一样。
但是人的寿命总是有限的,人的悲剧就是一出生就开始走向死亡,然后亲眼目睹自己的父母长辈,兄弟姊妹在自己眼前一一去死,独自承受痛苦的滋味并不好受。
但是让人更无奈的就是,我连想承受这种痛苦资格都没有,因为我已经不是乔家人了,我现在只能作为局外人默默站在一旁遥望。
对于乔家我又爱又恨,我说过自己是一个记仇的人,会把所有伤害过我的人记得清清楚楚,但同时我又是一个十分矛盾的人,我记住了妈妈跟叶卿卿对我的伤害,但是另一方面我又惦记着妈妈,这就是我的纠结点。
任何事情都不是独立产生的,每一件事情都有正面跟背面,就比如爱的对面就是恨,爱恨纠葛相互纠缠就渲染了平凡人的短暂的生命。
其实说白了就是不甘心,我不甘心就这样被叶卿卿打败,被母亲排斥,我毕竟忘不掉23年的养育之恩,我现在才28岁,我不敢相信不过是几年的功夫我的家庭就发生了巨变,我的生活也从此天翻地覆。
说什么以前会放下都是自我麻痹,我毕竟还年轻气盛,有些事情道理上我懂,但是亲身经历的时候,自己未必过得去心理这道坎。
我来医院就是听说外公出车祸了,如今听说外公生命基本无碍我也安心一些,我不想在看到那三人簇拥刺眼的画面。
本来还想走过去跟妈妈打一声招呼的,但是现在看起来不用了,我转身正想离开的时候,突然看到迎面走过来一个熟悉的人影,走得近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正是叶莺歌,真是只要是乔家有事,叶莺歌定会过来看热闹。
虽然她面色如常,但是我似乎能看到她眼中的一抹幸灾乐祸,该不会是我想的那样这女人是过来找茬的吧?
我定定看着她走到我面前,然后款款停下,佯装诧异看了我一眼,“真是好久不见了安安,妈妈真的很想你啊,以前去你家都不见你,没有想到竟然会在医院里面碰到你……你来医院是干什么,该不会是看望你外公吧,听说他车祸了是吗?”
当叶莺歌说道“车祸”这两个字的时候,明显音量开始提高,暗含兴奋之意,我还没有说话她又继续说道:
“这样吧安安,你跟我一起去看望你养母的外公,毕竟夏家也是抚养过你的恩人,我们一起去看望感谢人家,”
叶莺歌一边说话一边抓着我的走往回扯,我伸手就把她挤开,“别碰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这孩子你怎么能这样跟妈妈说话的,这让妈妈多伤心啊,我这是好心带你去看望你外公啊!”
叶莺歌真是唯恐天下不乱,果然每次见到她就没什么好事,我知道她憎恨夏思敏这个闺蜜,所以当听说外公车祸的时候,她巴不得过来打击。
我怎么可能会让她如愿呢,我们两人在拉拉扯扯之中相互推搡,最后面我发火了,直接掐着她的胳膊就往后推,“叶女士,麻烦你出去好吗,外公不需要你这种女人幸灾乐祸。”
“救命啊,要不得啦,亲闺女要打老妈啦!”
叶莺歌真是不要脸,打不过我就开始扯嗓子大喊,路过的人都诧异望着我们,我听了更生气了直接加快了脚步,只是没想到妈妈会突然出现。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叶莺歌你这个贱人想干什么?”
叶莺歌看到妈妈来了之后,突然就抓住我的手腕然后笑眯眯说道,“思敏,我听说伯父车祸了,作为你的好朋友我非常关心你跟伯父的情况,所以就带着安安过来看望一下,不知道伯父现在情况如何?”
“少在这里假装慈悲,如果你过来是幸灾乐祸看热闹的话你可以直接滚了。”
我猜的果然不错,叶莺歌果然是专门来找茬的,乔家一有什么事情她就跑过来看热闹、落井下石。说得好听是来看望,暗地里面却乐开怀了呢。
叶莺歌也真是够坏的,想把我拉到同一个阵营来气妈妈,我才不会让她如愿呢,我赶紧甩开她,直接让她离开
结果叶莺歌就捂住伤口非常伤心看着我,好像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一样,“安安你竟然这样对我,不要忘记了,我才是生你的人!”
生恩不如养恩,对一个只生不养不负责任的女人,我认都不会认!
我本来是想说这句话的,没有想到我还没有说出口,我就被人扯在了身后,一个熟悉的身影护在我面前,俨然就是我的母亲夏思敏,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蹿到我面前。
就像是母鸡护崽一样,我从来都没有觉得母亲的身影有多么高大,但是这一次却让我大开眼界:
“我管你叫江美心还是叶莺歌,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才会遇见你这个贱人,怪我年轻不懂事把你当做我最好的朋友跟闺蜜,可是你却把我的真心当做狼心狗肺,勾搭我老公就算了,还偷走我的孩子去虐待她,你这个女人根本就不配做母亲也根本不配得到幸福,你一定会得到报应的。”
当妈妈抛去温婉贤惠的贵妇形象,像个泼妇一样破口大骂,而且还是为了我的时候,我震惊得不得了,还以为自己眼前出现了幻觉。
叶莺歌对于妈妈的发飙也愣了许久,估计她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吧,她勉为其难笑了一下,看了我一眼之后又把目光放在妈妈身上,神情略有晦涩:
“思敏,你该不会是在跟我抢安安吧,安安可是我的亲生女儿,你把她护在身后还吼我,如果被卿卿知道的话该多难受啊,两个女儿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卿卿是我亲生女儿,我生了她却没有养过她,安安是我养女,虽然我没生她但是却养了她,不管是谁都是我夏思敏的女儿,既然是我的女儿那么关你什么事情呢,反正我绝对不会给你机会挑拨离间的,我知道你过来是落井下石的,但是我绝对不会让你得逞,你还是赶紧离开吧,要不然我就报警了!”
我本以为这两个人会打起来,自己也做好了拉架的准备,但是没有想到妈妈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突然理性不少。
然后我眼睁睁看着叶莺歌神情复杂看着我们两个,眼中波光诡谲,不知道心里面在想什么。
我满心感动看着妈妈,说真的当她说出这一番话的时候我内心非常触动,母亲心里面果然就有我,毕竟我们可是处了那么多年的母女,如果因为叶卿卿就彻底放弃我的话,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不过让我有些意外的就是,妈妈一脸沉静地扭过头来看着我,然后淡淡解释道:“希望你不要误会,我只是不喜欢那个女人所以才会这么说的,毕竟被亲闺蜜背叛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我就是不想让她计谋得逞,反正你也不喜欢她对吧。”
“我知道了,谢谢。”
不管妈妈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我都欣然接受,反正我们母女俩心知肚明罢了,我们不可能回到以前亲密无间的状态,也不希望变成彼此仇人,所以保持一定的距离是最好的选择。
我们母女俩就像是刺猬一样,为了保护自己浑身都长满了刺,天气寒冷想要取暖的时候我们必须抱在一起生存,但是靠太近身上的刺会伤到彼此,靠太远又取不到暖,因此只好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就这样挺好的,我自己也做了母亲,有了最亲密的孩子,有了他们我不再孤独,就算是全世界的人都跟我保持距离都无所谓,反正我现在已经习惯了,无所畏惧。
外公住院没多久,就有以前的老朋友陆陆续续过来看他了,率先来的就是殷奶奶了,据说殷奶奶是外公的迷妹,她一直把温文尔雅的外公当做男神看待,这份单恋从少年时期一直保持到老,几十年不变初心真的很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