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在两人说话之间,扶桑和岸然已经是取来了冰蟾。
明明还有些距离,任长央却已经是感受到了那冰冷的寒气,扑面而来。
“麟虫属于火,遇冰自然也会有着强烈的反应,所以你才会觉得有些不适应。”看出了任长央脸上微妙的变化,风满楼径直走向桌子边上,已经打开了大木盒,里面瞬间跳出一只雪白冒着寒气的蟾蜍。
它似乎很喜欢风满楼,丝毫不害怕的趴在他的掌心,有些惬意的样子。这边风满楼又是认真地看着站在一边的扶桑和岸然,“让子甄去将潋洞收拾一下,从今日起王妃就必须睡在潋洞里。”
岸然很是不解,看了任长央一眼,立即是彬彬有礼的抱拳躬身,“主子,王妃刚受了风寒,这潋洞寒气逼人,以王妃这瘦弱的身子怎么承受得了?”
这时候,扶桑也是上前迎着岸然的话,“对呀主子,这潋洞里的冰床也是天然形成,有内力的人躺在上面都是难以忍受。王妃一个弱女子,怎么可以。”
风满楼已经走到了任长央的身边,语气有些冷,“从今日起你们就去看蛊术的书籍。退下吧。”
两人不敢再多话,应声退下。
“麟虫的火型很强,这世上唯有冰玉石和灵霜花才能逼出它。区区冰蟾和寒冰床只能暂时的压制它,但是这承受的痛苦非比寻常,你能承受得了吗?”风满楼只能先做到延续她的存活的时间,即便那两样东西已经是在世上难寻,但也好歹有时间去寻找,
屋内的气氛似乎变得格外沉重,有些压着任长央喘不过气来。她从知道这件事情后到现在,她不知道该如何去表达自己如今的心情,她更加不知道风满楼为何会比她还要在意。
“阿满,这冰玉石不是根本没有了吗?”任长央说得极其平静,静的让人莫名的伤感。这多么苍白的事实,令风满楼准备要开始的双手也是停滞在半空。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风满楼的语气依旧是温和,暖进了任长央的内心,可一直低着眉的双眼,那眸中流露出的伤痛持久挥散不去。他不允许自己多想,已经擅自抓住了任长央的手腕,将她的食指放进了冰蟾的嘴中。
那瞬间,一种钻心刺骨的痛感袭遍全身,任长央觉得自己整个身体的血液都被冻结,又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不断地疯狂地啃噬着自己。那种交加的痛不欲生,令任长央面色苍白,暗淡无光,就连嘴唇也是铺上了一层冰霜。
那是冰蟾的寒气直逼麟虫的炽热,水火不容,才会让任长央的身体忽冷忽热,备受煎熬。但是任长央一直死咬着嘴唇,不会吭声一次。
她任长央不贪生怕死,生死由命,她相信命数。所以她从风满楼嘴里听到了这些后,她没有惊讶伤心害怕,反而是出奇的平静。她奇怪为何风满楼会有那么大的反应,或许真的是那句医者父母心吧。
逐渐地,任长央就感觉到了自己体内那股赤热正在不断的膨胀开,她蹙起眉头,让自己努力保持清醒。很快,她就看见了风满楼手中的冰蟾的身体竟然正在不断地变的通红,那咬住任长央手指的力道也是变得加重了几分。
终于在任长央闷哼一声,冰蟾猛然间爆开,与此同时她胸口一热,一口鲜血吐在了地上。她终于是承受不了昏厥了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穿淡紫长裙的女子踏进了房屋,看到眼前的此景,她伸手脚步走到任长央的身边,将她的身体靠在自己的身上,她的眼落在了风满楼手上的血淋淋,眉头蹙起,“风大哥,除了冰玉石和灵霜花,做这些根本也是于事无补,只会让豫王妃饱受煎熬。”
“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碰到中麟虫的人。”
“冰玉石世间难求,麟虫是天下第一毒物,并非是普通手段能治好,从前的事情风大哥又何必责怪自己哦?”
“那我这辈子学什么医术?什么起死回生的神医!”风满楼神色阴沉,一拳打在桌子上,难泄心头之火。多年来的沉静,也在今夕瓦解。
紫衣女子不再应话,低头看着任长央的眼神中也是带着几分深意。看到了任长央有些挣扎的样子,这才回神,“麟虫怕是要不安分了。我们速速将豫王妃送到潋洞吧。”
收回血迹斑斑的右手,脸上也是恢复了如常的模样,风满楼二话不说就横抱起了任长央,两人前后直奔潋洞而去。
越过梨花林,一片幽静的树林呈现在眼前,棵棵都是参天大树,茂盛的树叶几乎挡住了阳光,一踏进去几乎是片幽暗阴森。出了这片树林,就会看到一处岩石林。
原来这岩石林还是一个迷宫,七拐八弯后,才看到一座不大的山洞,上面赫然写着潋洞二字,字迹清秀飞扬。
紫衣女子打开洞门,那一股寒气就正面袭来。风满楼的眉间一紧,脚下已经快步走进去,左右两旁的石墙早已经结出了一层厚厚的冰,晶莹剔透的仿佛能照出人影来。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尽头,一张寒冰床坐在最中间,床的四周不断的冒出冷气。四周的摆设简单明了,冰墙处都立着一处高过人头的藏书柜,几张椅子,一张书桌。
任长央就被放在了寒冰床上,不过尔尔间,她的黑发眉毛多处地方已经铺上了一层冰霜,没有血色的嘴唇此时此刻也是白的吓人。而在她的洁白脖颈处有一点红色正在来回转动着,尤其的明显。
看到这个红点,风满楼原本温和的眼神也是眨眼间就变得杀气重重。紫衣女子替任长央整理好衣服,你太过明显的杀气她感受的真切。她一愣,她从没有看到如此阴暗的风满楼。
“风大哥,豫王妃姑且我来照顾吧,这潋洞不是你能久待的地方,豫王妃醒了,我自然会去通知你。”
闻言,风满楼眼中的杀气一闪而过,不再多看一眼,只是冷淡地嗯了一声,转身就快速地离开了潋洞。
看着任长央沉睡的样子,紫衣女子不由间感叹,“这世上当真是有如此想象的两张脸。”
不知道被那个人看见了这豫王妃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而又是谁,竟然如此深仇大恨,会给她下那么恶毒的蛊虫。
冥思之间,紫衣女子的脸变了又变,“区区几年不在,这外面竟然没想到也是天翻地覆的变化了。”
这天下终究是不会永远太平的。
权威和财富的诱惑,人心的复杂,恒古不变的惯例。
下意识间,她握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