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噩梦惊醒了昏睡中的任长央肃然起身,她有些吃痛得摁住了头,而被一阵凉风吹进来,冷得一激灵,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早已经是被汗水浸湿了。
整个房间里,只有不远处的一盏灯孤立的在那亮着,从而能看清四周的环境。竹子的清香,耐人寻味,所有的摆设包括屋子都是用竹子做成的。
任长央翻开被子下地,长长的白裙拖地,她缓慢着步伐拿起了那盏灯,又转向了房门,打开一看。
周围安静得可怕,那风儿拂过的时候,竟然还带着一种幽谷的回响,扑鼻而来的是药草香和浓郁的梨花香。而就在那远处只有两只不大的灯笼在风中摇曳着,却看不清什么。
抬头望向夜空,没有星辰没有圆月,她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时辰。
她仔细回想,那日救下自己的的确是赫君还。
那么这或许又是他的秘密地方吧,就此作罢,任长央光着脚又是进了屋,她还有些昏沉沉,想要再睡上一觉。
这一觉,任长央又是不知自己是睡了多久,直至被门外的嬉闹声给吵醒了。她发现自己的头更加的沉重了,就连鼻子也是游戏堵住,才想起睡前自己没有脱下那被汗浸湿的衣服。
她全身无力,伴着几声咳嗽,难受至极。
这时候,有人推门而进,任长央艰难得翻过身来,就看见一个素衣女子手里端着洗脸盆靠近了她的床边。她张嘴想要说话,那素衣女子似乎发现哪里不对劲,立即是坐下为她把脉。
“豫王妃,你得了风寒!”素衣女子快速得交代一句话,就从怀中拿出了一个不大的小瓶子,“这玉香丸可以让你立即退烧,扶桑这就去准备药浴。”语罢,那唤名为扶桑的素衣女子已经快速地脱下。
扶桑?
这颗玉香丸入口即化,在嘴中蔓延着独特的香味,还带着一丝甘甜,令她原本昏沉的头逐渐变得清醒起来。感觉到自己身上有了一些力气,任长央才支撑着让自己坐起来。
却不想这个时候,一个温润细腻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王妃的手才刚长出新肉来,这样做很容易让伤口再次受伤,那如此的话风某可都白忙活了。”
她抬眉一看,视线逐渐清晰,一个如画般的男子就这样撞进了她的眼眸中。
他袍服雪白,一尘不染。
他的头发墨黑,衬托着他发鬓下珍珠白色脖颈的诗意光泽。
他的皮肤像天山里洁白的雪莲花,他的眸子更像天山之巅里那毫无波澜的池水。
赫君还如黑龙般傲然霸道,花一裳的邪魅妖艳,楚殿英的玉树临风,青玉案的翩若惊鸿,廖天禁的气宇轩昂,尹龙将的神秘俊逸,宫少僦的仪表堂堂。
而任长央从未见过比眼前这位更加优雅如画般的谪仙男子,他没有笑,可任长央真切地感受到了他那清澈的眼睛忠诚的在笑。
脑海里回想着这男子方才说的话,任长央这才提起右手,看到了那已经被不知换过多少次药的伤口,这才抬头,想要开口问,“你。”
“我是君还的挚友,风满楼。”说话间,风满楼已经轻巧地坐下,他身上带着一股梨花香,令人舒服。他那冰冷的手搭在任长央的脉搏上,如一片轻舟荡在平静的湖面。
只是片刻,他又是悠悠开口,“看来扶桑已经给王妃服用了玉香丸。”
任长央觉得嗓子有些干涩得痛,只能是点头。
感觉到了任长央的不适,风满楼又是起身,脚下好似带风,晃眼间就端着一个杯子在她面前,“我都忘记了得了风寒的人喉咙肯定会干涩难受。”
看到了水,任长央又是充满谢意的点点头,接过杯子。
那瞬间,这风满楼三字已经在任长央的脑海中冥想,突然之间就想起了自己曾经出山的目的。得到了水的滋润,她的喉咙已经是好些了,她淡漠得却压制着内心的迫不及待,问道,“阁下可是百草谷谷主风满楼?”
风满楼优雅地点头。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
她的子民不是被赫君还藏在了百草谷吗?
“王妃不必急于一时,你的子民现在在百草谷里安然无恙。”风满楼一眼就看穿了任长央的心声,他那柔软舒适的声音仿佛有种魔力,让人忍不住要平静下来。
闻言,任长央只能淡然点头,他说他是赫君还的挚友,那么知道她的身份也是不奇怪。他告诉她她的子民安然无恙,那么她也就放心了。
只可惜姑铜镇的那两个女子,怕是没有机会了。
“那日君还带着昏迷的王妃进谷的时候,也带来了两个中了苦紫草毒的女子,如今她们也是痊愈。等王妃身体好些的时候,我便让人安排王妃和她们见面。”
这个男子心思缜密,观察入微,到了如此精湛的地步,不得不让任长央佩服。“多谢风谷主。”
“王妃是君还的妻子,那便也是我的朋友,王妃大可以同君还一样唤我阿满。这百草谷是君还的第二个家,王妃也不必如此约束。”风满楼笑的很是温柔,说的话也是格外体贴。
“那阿满也可以唤我名字长央。”任长央不推脱,这反而觉得不适合。
“君还送你进百草谷,不休不眠的在你床边照顾了三天三夜,要不是赤邡国事告急,他也不会离开。”
窗户是半掩着的,那外头的阳光有些调皮的跳进来,带着阵阵凉风,参杂着花香四溢。屋内一下子又是安静了下来,任长央的眼睛从高处缓缓落在窗户那边,她看到了几片白色花瓣飘落在窗户下的桌子上。
她依稀能看到外头苍绿的一片,还能清晰地听到有小孩子不断地来回跑动的声音。
外头的活跃,也是让屋内的气氛得到一些缓和。
“长央,君还与我是一同长大,他的脾性我最清楚,若是你对他有什么误会,你可以和我说。不过夫妻之间最好也是能坦然相对,如此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顿了顿,见任长央抿了抿嘴不说话,他又是继续说道,“你们有缘成为夫妻,那么你们就是世上最亲的人,若是连最亲的人都信不过,你还能相信谁?”
过了良久,任长央这才抬头直视着风满楼那似乎能看透一切事物的眼睛,问,“阿满是哪里人?”
风满楼笑得如春风拂面,“我生于百草谷。”
不等任长央准备说什么,风满楼又是动了动嘴,“爱屋及乌的意思想必长央也知道。”他说的话点到为止。
任长央身躯一震,心中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