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顾炎爵一直充当洛雅夫人的导游以及车夫,和苏浅夏约定好的日子里,他一大早就先去接了苏浅夏,然后再一起去了帝爵酒店。
苏浅夏和洛雅夫人坐在玛莎拉蒂后座,顾炎爵在前面开车。
安城的街道上,拉风的玛莎拉蒂以平缓的车速匀速前进着。
洛雅戴着黑色的墨镜,墨镜遮住了她一大半脸,蓝色的职业套装,一点也不像是五十岁的女人。
她保养的极好的脸上,弥漫着淡淡地感慨,“多年未曾回过安城,这安城虽然变化大,但是还是熟悉的味道啊。”
听到洛雅夫人的话,苏浅夏忍不住问道,“夫人也是安城人吗?”
洛雅夫人微微一笑,“我啊,从小就在安城长大,后来才去的k国。你看,我知道那里没有拆掉之前应该是一座小型的教堂对不对?”
说着,洛雅夫人就指向车子行驶过的一边,是一座幼儿园,蓝色的墙壁,画上了大大的长颈鹿,很符合孩子的童趣。这所幼儿园的前身也的确是所教堂。
“夫人对安城这么熟悉,那为什么不回来呢?我听顾炎爵说,您在这呆一个星期就要走。”苏浅夏道。
洛雅夫人看着周围迅速倒退的景色,笑了一下,那笑容有些无奈,也有些自嘲。
“说出来,还真怕你们这些年轻人笑话我。我啊,生在安城,最想呆的地方也是安城,但是如果让我选择的话,我绝不可能在安城住下去。”
“为什么?”
“因为怕触景生情,又怕这辈子再也见不到这些和从前有任何关联的一切。”
她怕回来,怕看到这些熟悉的景色会想起从前不敢奢侈的时光,可是不回来,她又怕,她忍受不了已经生离死别,现在就连触景生情的机会也没有。
那种感觉,矛盾又痛苦,这么多年,她一遍又一遍,乐在其中。
“夫人,安城永远欢迎您回来。”顾炎爵透过后视镜看向洛雅夫人道。
洛雅夫人收起伤感的情绪,“苏小姐,你可别笑话我啊。”
然后又对顾炎爵开玩笑道,“我说顾二少,你今天准备带我去哪里?要是我满意的话,可有你好看。”
顾炎爵一副夸张的样子,“哎呀呀,夫人您这样说我好有压力啊!”
“我可是抱着百分百的期待跟你出来的啊,而且还苦了苏小姐,陪着一天。”洛雅夫人故意道。
苏浅夏连忙解释,“夫人,我很喜欢和您呆在一起,真的。”
她说完,自己也愣了,这样说好像也不太恰当。她才和洛雅夫人见过几面啊,就说出这样的话,可是她真的是很喜欢和洛雅夫人待在一起,那种感觉……就像妈妈一样。
洛雅夫人虽然在国际上是连各国总统都要给三分薄面的巾帼英雄,可是相处下来,苏浅夏发现,她一点架子也没有,而且为人和善,性子温柔。
苏浅夏挠挠头,有些抱歉,“夫人,我的意思是……您人很好相处,我……很喜欢和您呆在一起……啊……不是……”
洛雅夫人始终面露慈善的看着她,顾炎爵看到苏浅夏语无伦次紧张的样子,不由得笑道,“苏浅夏,洛雅夫人也喜欢跟你呆在一起,你不用紧张。”
“真的吗?”苏浅夏一听,连忙看向洛雅夫人,后者拉住她的手,捏捏她的脸颊,“你这孩子,真是可爱的紧。”
苏浅夏微微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
愉快地交谈期间,车子停在了一家植物园前。
“夫人,到了。”
顾炎爵先下了车,然后走到另外一边,给洛雅夫人拉开车门。
洛雅夫人摘下墨镜,下了车,苏浅夏跟着出来。
顾炎爵和苏浅夏对视一眼,他们两都能感觉得到,洛雅夫人很喜欢这个植物园。
“炎爵,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洛雅夫人停在植物园的大门前,视线在周围逡巡了一周后,回到身后的顾炎爵身上。
这个地方她的确很喜欢,她根本没有预料到顾炎爵竟然会这么有心,带她来这里。
顾炎爵推着苏浅夏走上前去,“夫人,这都是苏浅夏的主意,是她告诉您会喜欢这个的。”
闻言洛雅夫人更是对苏浅夏刮目相看,“苏小姐,你是怎么知道我喜欢这里的?”
她从来没有和任何人透露过关于这个的消息。
苏浅夏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顾炎爵,后者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然后苏浅夏才道,“夫人,您就叫我浅夏,或者苏浅夏都可以。”
然后她又对洛雅夫人解释道,“我上次在晚宴上见过您一面,也不知道您记不记得了。”
“记得,那晚的你很漂亮。”洛雅夫人面露赞赏。
苏浅夏脸颊微红,然后继续解释道,“那晚我在您身边,闻到了一种淡淡的香气,那种香气和其他的夫人小姐身上的香水味是不一样的。”
苏浅夏回想是那晚的味道,“那是淡淡的药草香。而且看夫人面色红润,保养极好,所以我就斗胆猜测,夫人您是不是特别喜欢药草,喜欢做药膳这类的。”
“那看来你是猜对了啊。”顾炎爵道,洛雅夫人也笑,“真是可爱又冰雪聪明的一个丫头啊。那现在就请你们给我带路了,我可等不及要看里面的东西了。”
顾炎爵极其绅士地朝洛雅夫人伸出了手,“夫人,您请。”
三个人在植物园里玩的很开心,其实苏浅夏在这里也是喜欢地紧,有些奇花异草,都是她不曾见过的,或者说有些是在总统府里有,但是她不敢动,现在终于有机会可以看看了。
“这是紫苏……”她手里拿着一株药草,听讲解员细细地讲解,然后和洛雅夫人交流。
顾炎爵虽然不懂这些,但是仍然极有耐心地跟在两位女士后面,不知不觉,一个上午就过去了。
三人出了植物园,苏浅夏和洛雅夫人还在不亦乐乎的交流着。
顾炎爵好笑,感情他就成了陪衬的了?
“真没想到你也这么喜欢这些药草。”洛雅夫人对苏浅夏道。
苏浅夏回她,“我听我爸说,我小的时候生了一场病,瓶瓶罐罐的药吃了不少,这些药草啊,更是一日都离不了。”
“那你不是应该会很讨厌吗?怎么会这么喜欢?”问话的是顾炎爵,他觉得苏浅夏真是太有意思了,竟然还有这么个事情。
苏浅夏羞赧,“我也不知道,我就觉得我一和这些药草啊,或者和医学方面有关的东西我就特别兴奋。感觉和自己的恋人待在一起一样。”
“你恋人不是我吗?”顾炎爵插了话,苏浅夏白他一眼,“我才不跟你贫。”
洛雅夫人听到苏浅夏的话却怔住了。
“我和这些东西呆在一起,就像是在和他们在谈恋爱一样。”
“我把这些送给你,你愿不愿意和我谈恋爱?”
“对于我来说,这个世界上最稀缺的药草是你才对。”
洛雅夫人愣愣地看着苏浅夏,记忆的大门似乎哄然打开,白皙洁净的男人在一丛药草之间对她告白,眉清目秀,目光温柔。
那时她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少女,好胜心强,不喜欢他和这些药这些草呆在一起的时间比分给她的时间还长。
于是某天,她一怒之下,砸了他辛苦培育的药草,那是他花了三个月辛辛苦苦救活的宝贝,却毁在她的怒意之下。
“你不是喜欢这些东西的吗?那你和它们谈恋爱去吧!我洛雅不奉陪!”
她是何等骄傲的公主,哪里能受得了恋人如此这般的冷落。
可是摔完那些奇花异草以后,看着男人满脸的心疼。她心里又内疚了。
洛雅啊,洛雅,他都忙的没时间陪你了!你心什么疼?!
洛雅咬唇,背过身去。
男人却将那些药草拨过一边,然后上前从背后抱住她。
“我心里的奇珍异宝只有洛雅一人,还好你摔的不是她。”
“哼。谁要听你瞎说。”她赌气。
他抱她抱地更紧,“不生气了,我错了,乖。”
她这才转过身,娇笑着看着他。
时隔多年,那男人宠溺的笑容,眉眼带笑的样子,她还记得一清二楚。
“夫人?”顾炎爵的车子已经停下,洛雅夫人还在发呆当中,苏浅夏忍不住担忧地问道。
洛雅夫人收回思绪,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苏浅夏的眉眼,“浅夏,我能问您一件事吗?”
“您说。”
“你父母亲是?”
“我父亲是苏瑞文,母亲……已经病故。”苏浅夏如实回答道,方萍不过是她的继母。
洛雅夫人一听,抱歉道,“不好意思。”
“没事的。倒是您,刚刚发呆的样子,我们挺担心的。”
“我只是忍不住想起了故人,想起了我的孩子,如果她还活着,和你一样大呢。”
苏浅夏看着洛雅夫人脸上失落的神情,真恨不得自己就是她的女儿,好让这个她不这么难过,可是她毕竟不是。
“夫人,您别难过。”安慰的话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但是担心是确确实实的。
“没事。”洛雅夫人道。
陪洛雅夫人吃完了饭,再将她送回酒店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