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寒发现身后有人,叱道:“谁?”转身一看,却是每日魂萦梦绕的毛毛,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想起毛毛一定是在这里听了许久了,不禁羞窘交加,转身欲跑,却又觉手脚僵硬,迈不出步来。只好面向大树,双手掩面。
毛毛看见若寒侧着身子,雪白的脖颈从衣领中伸出来在寒风中微微颤栗,心中不禁怜惜不已——平素她总将自己藏在冰冷的外表之下,都忘了自己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毛毛犹豫了半晌,见若寒愈发手足无措,忙道:“若寒,其实我也对你也是有意……”
若寒呆立不语,片刻才道:“你不用说好话来安慰我。其实我没关系的,你快走吧……”声音从指缝中传出,瓮声瓮气的,却与平常的冷冷淡淡不同。
毛毛道:“我并非安慰你,我自和你分别以后,也是每日想起你,我找到玉琰之后,心中虽然欢愉,却总有一种空空荡荡之感,直到今日见到你,我才明白,其实我喜欢的是你,而玉琰,我始终当她是亲妹妹一般。”
若寒一愣,身体停止颤抖,将信将疑道:“真的吗?”
毛毛道:“我若有半句虚言,直叫我一个人流落在海上,无人和我说话,孤独终老。”若寒听毛毛发得此誓,心知他所说不假,心中欢喜却还是羞于与毛毛相见,依然掩着脸面不敢面对。
毛毛又是欢喜又是怜爱道:“你转身过来好不好,我好久没见过你,让我看看你。”
若寒缓缓将手放下,好一会儿才转过身来。毛毛见其梨花带雨,如玉一般的皮肤在雪光映衬下吹弹得破,不禁心中一荡,上前一步抓住若寒的手,笑吟吟的看着她。若寒忙将手往回抽,却挣脱不开。见毛毛眼光灼灼的盯着自己,不禁低下了头,却忍不住笑容满面。毛毛第一次看到若寒展露笑容,只见其两颊嫣红,嘴角两边绽开两个梨涡。这般笑容如同大雪初霁云层乍裂,混沌中迸现出的第一缕阳光一般,端的是耀眼夺目。毛毛哪见过如此美景,不禁看得呆了。
若尘抬眼忍不住看了毛毛一眼,毛毛回过神来,呵呵傻笑了一声,若寒看见毛毛一脸猪哥象,也抿着嘴轻轻笑着。
二人虽是天下第一等的高手,却仍是少年男女,都是一般不谙情事,只手牵着手,在树下轻轻依靠在一起,半晌不语如同两个冬瓜一般。好一会儿毛毛才开口道:“当初我们在极北之地,也是如此这般,四周白雪皑皑。”若寒点了点头,沉浸在幸福之中不愿开口。毛毛又道:“只是那时我还不知道自己喜欢你,你也还没喜欢上我。”若寒回忆起当时情景,心中满是旖旎温柔。毛毛续道:“后来你掉到冰窟之中,我本来立刻就要纵身跳下去的,后来一想,我跳下去没关系,至少也要将你救上来。在外面想了一会儿,却毫无头绪。只好跳了下去,也不管能不能上来,反正大不了就是一起死在那儿。”
若寒心中感动,轻轻道:“我一个人在下面本来害怕,以为自己便要一个人死在那儿了。后来见你跳了下来,又是欢喜,又是……又是怪你不爱惜自己。只是自你下来之后我便一点都不怕了,知道你总会有办法的……即便没办法,我们俩死在下面,我也不后悔……”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细如蚊蚋。
毛毛道:“数次同生共死,我早已将你当作至亲之人,怎么也不会把你一个人丢在那里的。再说,你也数次奋不顾身的救我,在船上时若不是你制住老坏,我迟早便要死在他手上。”
若寒一听毛毛说起别人,心中不喜道:“那人浑浑噩噩,毫无义气,我不喜欢他。”
毛毛也懒得替老坏辩解,道:“对了,你怎么穿一身黑衣,又拿绸带当兵器,好生奇怪,我都认不出你来了。”
若寒脸一红,羞窘道:“那是我学会了外婆老家留下来的武功遗刻。我将那些武功熟记于心,又练了几个月,便又出山来了。为了躲避仇家,我便改变行藏武功。”其实是她在老家呆了几个月,对毛毛思念难抑,便出来找他。女孩子面皮薄,怕毛毛认出来,便一改白衣,穿一身黑衣,又使出新学会的绸带之法,更是让人难以辨识。
若寒“呀”的一声,忽然想起一路上一直担心之事。毛毛忙问道:“怎么了?”
若寒结结巴巴道:“我年纪比你大得多……,你……你不会嫌弃我吧……”
毛毛之前认识的若寒均是冰冷少语,如今变得期期艾艾如同一个害羞少女,心中觉得好笑,却又不好表露出来免得她更加窘迫,只好一本正经说道:“怎么会呢?人常说,女大一,抱金鸡;女大二,抱金块;女大三,抱金砖。反正我喜欢的是你,你年纪大小胖瘦美丑哪管得了那么多?我自己都控制不了。”若寒开心的低下头直笑。
此时大雪渐渐转小,细细碎碎的雪粒落下来,被微风吹得打在脸上,二人浑身暖烘烘的倒觉十分凉爽。厚厚的积雪地上凸凹不平的万物拢成白茫茫一片。二人只觉这树下如同天底下最温暖祥和之地一般,你一言我一语在说个不休,谁也不愿意走开一步。转眼间天色渐亮,毛毛道:“走,咱们回去找小琰去,我将你介绍给她认识。”说着走出两步,却见若寒还站在树下没动。毛毛走回来道:“怎么了?”
若寒道:“我将你从小琰身边抢过来,她一定不喜欢我的,我还是不去了。”
毛毛笑道:“偏你多心,我和玉琰从小便在一起,我将她当做我妹妹,她也只是将我当做哥哥,没别的什么,她见到你这么漂亮的嫂子,一定会喜欢得不得了。”
若寒害羞道:“什么嫂子,你尽是胡说八道。”
毛毛笑着牵着若寒的手道:“现在还不算,不过也是迟早的事。”
二人回到客栈,敲开玉琰的门。玉琰清早起来正在打坐,毛毛将若寒介绍给玉琰,玉琰咯咯一笑道:“总是听毛毛哥说起若寒姐你,今日一见,才知道你长得这般好看。”若寒见玉琰乖巧可爱,也十分喜欢,不一会儿便和她聊成一片,倒把毛毛晾到一边。
这大雪来得快去得也快,此时天空渐渐放晴,虽然依然很冷,但阳光穿过透纯净透明的天空洒落下来,照在脸上已有一种暖融融的感觉。雪水好似珠帘一般从屋檐一直垂到地上,树丛中不断有半融的积雪掉落下来,发出沙沙的声响,让人忍不住以为马上会从其中窜出野兔或者蛇出来。
三人一起动身北上,到中午时分来到野外一处茶棚。天色刚晴,这小茶棚便已开张,只是此时来茶棚中光顾的客人也只有他们三人而已。毛毛叫了一些面条烧饼之类的充饥之物,三人有说有笑。此时不远处传来一个大嗓门道:“前面有个茶棚,咱们进去歇歇脚,这次还是老子请客,你们谁他妈都别跟我抢。”说着三两步抢了进来,嚷道:“店家,店家……”一见毛毛坐在桌边,大喜道:“小混蛋,你怎么在这里?”那人须发黑白相间,酒糟鼻子浓眉大口,不是老坏却是谁?
毛毛喜道:“老坏蛋。”忙起身相迎。
此时门外又走入七人,当先走入的是一个五十余岁的道姑,颧骨颇高面相刻薄,身穿青白道袍,拂尘背在背上;接下来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圆脸矮瘦胡子拉碴,下唇突出双眉浓密宽大,两手粗大手背青筋突出,显是手底下功夫不弱;旁边还有个四十多岁的剑客,面上长满小包,胡须稀稀疏疏,一双眼睛骨碌碌转个不停,背上背着一把长剑,其余五人跟在后面,有俗有道,显然都是会家子。众人一见毛毛,都抱拳道:“毛少侠,你好。”
他们都在武林大会上见过毛毛显露身手,对这个武林之中的后起之秀不敢小觑。毛毛也忙抱拳回礼,与众人一一认识,那老道姑道号邵华真,乃是安徽古仑观的掌门人,三四十岁的中年人是山东水磨帮副帮主,名叫萧景雷,中年剑客是湖北东荆门的司马宁振,东荆门掌门因有要事,派师弟司马宁振前来参加武林大会,全权代表东荆门事务。他们本是旧识,在英雄大会上与老坏一见如故,几个人相约结伴游览山东一番。
众人喧闹一番,老坏像刚刚才发现若寒一般讪讪道:“夜刹,你也在啊。”若寒冲他微微点了点头。
邵华真在旁边刚刚落座,甫一听到老坏的话,忽然眉毛一竖道:“什么夜刹?谁是夜刹?”
老坏莫名其妙,指了指若寒道:“她便是夜刹。”
萧景雷和和司马宁振闻声望过来,端详了一番若寒,摇了摇头道:“胡说八道,这个小姑娘怎么可能是夜刹?”
若寒淡淡道:“没错,我便是夜刹。”
司马宁振道:“夜刹纵横江湖数十年,他成名之时只怕姑娘还未出生,怎么可能是夜刹?你千万不可……”
“没错,她便是夜刹。”邵华真忽然尖声大叫,将司马宁振的话打断。
萧景雷道:“邵真人,咱们虽然大仇要紧,但断不可冤枉人家。”
邵华真眉毛一拧道:“这夜刹乃是恶鬼妖怪,靠吸食凡人精血为生,数十年间面目如少女这有什么奇怪的?要不然,你叫她将手中的剑拔出来便知真假。”说着指着若寒手中长剑。
毛毛看出他们言语不对,忙道:“诸位,这位若寒姑娘是我的好友,我自小与他相识,什么夜刹不夜刹的我们听都没听过,你们别听老坏胡说八道的。”说着冲老坏一番挤眉弄眼使眼色。
老坏挠了挠胡须还未反应过来,若寒已经站起身来冷冷道:“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江湖上人人都叫我‘夜刹’,又怎的?”说着拇指一扣,手中黑剑“铮”的一声跳出一截来,剑身上面露出一个“弑”字。
毛毛阻拦不及,邵、萧、司马三人见到此剑面色大变,邵华真从背上取下拂尘,扬天长笑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终于找到你这个恶贼。呵呵,哈哈。”口中虽在大笑,可是目光莹然,面上满是悲怆。
司马宁振也拔出剑来,道:“大师兄在天有灵,保佑我们终于找到仇人。”
萧景雷也摆开架势道:“二十多年过去了,恶贼改装易容想不到还会被人识破,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其余门人也都持兵刃再手,将若寒等人围了起来。
老坏见状大惊,伸手挡在他们身前,慌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邵华真道:“你可知道我们三派分别在安徽、山东、湖北,却为何如此熟识相交莫逆吗?”
老坏奇道:“你们相交我怎么知道?”
萧景雷接口道:“因为我们三派均与此人有血海深仇,邵真人的师父和师姐,我们帮的顾师伯,还有司马兄的两位师叔,均是死在此人的手上。”说着往若寒一指,道:“我们每两年便聚在一起,便是因为共同的仇人,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夜刹。”
老坏摆手道:“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这个夜刹不是你们的仇人夜刹,这个人最多才二十来岁,怎么可能会杀害你们的师父师叔?”
司马宁振道:“时过境迁,这夜刹长什么样子我们不记得,但她手上的这把黑剑我们可是清楚的很。此人若非夜刹,那这把剑怎么来的?”老坏回头看了看若寒,若寒冷哼一声,不做一个字解释。她在毛毛面前温柔腼腆如同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如今在其他人面前又回复了之前江湖豪客的样子,丝毫不假颜色。
老坏忙道:“你们是我朋友,毛毛他们也是我朋友,你要和他们打架,除非从我身上跨过去。”
若寒冷冷道:“你又何必惺惺作态?你这样的朋友在下可高攀不起。”
老坏面上一阵难堪,萧景雷已道:“坏兄,你也看见了,此人并不把你当朋友,你又何必为她出头?”
老坏大急,道:“不管是不是朋友,这都是一场误会,我可以担保,你们的师父师叔师兄绝对不是此人杀的。”
邵华真大声道:“坏兄,你不必多说了,我们追寻此人多年,断不会因为你几句话而放弃的。”
司马宁振也道:“老坏,你为朋友之心我们理解,不过我看你还是站在旁边不要参与比较好,今次这事绝对不能善罢。”
一旁半天没说话的毛毛忽然道:“这个姑娘有血有肉,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然说她是妖怪,真是奇怪也哉。而且你们将二十多年前的仇杀算到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头上,我看你们真是糊涂了。”
司马宁振听了毛毛之语心中一凛,心道此人看样子肯定会站在夜刹一边,偏又武功高强,他的话可不能置之不理。且若是此人一定要相助那夜刹的话,自己这方虽然人数众多,却没有多少胜算。不由得沉吟不语。邵华真道:“姓毛的,你一定要帮这夜刹的也随你,反正这次要么就是她死,要么就是我们撂在这儿。”司马宁振听了邵华真这话不由得心中懊恼:这女的若是真的是夜刹,既然已确定了其行踪和长相,又何必急在这一时?徒竖强敌而已。
若寒冷冷的瞥了邵华真三人一眼,三人只觉得其目光精芒毕现有如闪电,竟是不敢直视。若寒道:“古仑观叶元恩,身在道门,不守清规,与游方和尚且玄行苟且之事还怀了野种,这对狗男女还有他们的野种于三十六年前冬天死在我外婆剑下;水磨帮顾沃行,二十九年前强抢渔女邓氏欲将其纳为小妾,母亲路过时将其结果;东荆门夜赠武娶了七命帮郜氏为妻,始乱终弃又和几个女人鬼混,我母亲质问之时还死不悔改,于二十八年前的冬天被杀,他的师弟戚开一同鬼混且对我母亲出手,一同被杀。夜刹之名代代相传,所杀之人都是有名有姓,也都事出有因。我外婆母亲早已身故,你们全部算在我头上便是。”
毛毛在旁听得直跺脚,却也毫无办法——若寒性格刚硬,又懒理世务,直将事情弄得毫无圜转余地。邵华真三人听得若寒将所杀之人娓娓道来混若无事,不由得勃然大怒。邵华真睚眦欲裂道:“既然你承认是你先辈所为,那是再好不过,纳命来吧。”说着拂尘一甩攻了上来。若寒也身子一轻迎了上去,也不拔剑,就连着剑鞘与邵华真放起对来。
二人甫一接手,那邵华真却也不是庸手。她的拂尘乃是用南海黑蚕丝与金铁混合而成,其武功路数与其他兵器大有不同,有抽扫、甩摔、缠绕、盘绞、挑抖等手法,讲究舒展圆活,刚柔并济。只是遇上了若寒却是丝毫便宜都占不到。若寒身法舒展如燕,手中长剑连鞘,其剑气却是竖纵横飞威势惊人,数招过后便尽占上风。古仑观的两个门人见掌门人难以抵挡,忙上前助拳,萧景雷和司马宁振也招呼余下之人也攻上前去。毛毛忙将萧景雷和司马宁振和另外一个弟子拦住,道:“诸位一定要动手吗?”
司马宁振心知此次善罢已不可能,哼了一声道:“少废话,出招吧。”
众人战作一团,毛毛对战萧、司马二人和一个东荆门弟子,若寒与邵华真和另外三个弟子战在一起,玉琰也接过三个弟子的攻击,只有老坏站在一旁干着急,帮这边也不是,帮那边也不是,气得哇哇大叫道:“******,从来都是别人劝我不要打架,我就是不听,也没有老子劝别人不要打架他还不听的。******气死我了,我不管你们了。”说着唠唠叨叨便往远处跑去。
若寒对阵邵华真和三个弟子豪不费力,毛毛担心的是玉琰年纪幼小,难以抵敌三个成年好手。乘隙一看,只见玉琰出招圆熟老练,一手苍松剑法之中有一种古朴、高洁之气,与她这个年纪毫不相称,其中数招的剑意甚至更甚她的师叔了尘,三个江湖好手竟一时战她不下,方知其被武陵派她来参加武林大会并非侥幸。
毛毛见玉琰武功初成,心中一喜,掌法耍得更是得心应手。十招过后毛毛将众人的招数尽数看在眼里,将觅云功施展开来,如同一道闪电般纵到萧景雷身后往其肩上拍去,萧景雷大惊,忙转身就是一拳。他使的是水磨帮的招牌武功石舂拳法,力若崩石但灵动不足,在与毛毛这种轻功高手对战时很是吃亏。毛毛闪过他的一拳,又攻向其左腰。司马宁振见同伴有难,忙持剑横削毛毛左耳,招式还未近到敌人二尺之内,只见毛毛身形一闪早不见了踪影。还未来得及查看毛毛的位置,只听围攻毛毛的本门弟子大喝一声道:“师叔,小心。”就觉自己臀部一痛,身体止不住往前一倾,走出两步定住身形,摸一摸屁股却无任何伤痕。
那弟子正要来帮助师叔,忽然头上一动,头顶的头发全都披散下来。萧景雷虎吼一声抓起一把长凳便丢了过来。毛毛伸手轻轻一拨,那长凳一转,反倒往不远处与若寒对敌的邵华真身上飞去。邵华真正凝神对敌,忽觉脑后风响,忙往前一弯腰躲开长凳。若寒哪会错过此机会,一剑将旁边围攻的三个弟子迫开,伸脚踏住垂在地上的拂尘,剑尖往邵华真喉间刺去。邵华真猛力往后抽拂尘却抽之不动,只好舍弃兵刃往后退去。若寒不依不饶往前趋近,剑尖总离邵华真喉头不足两寸。虽然她手中之剑尚未出鞘,但在高手手中一草一木都有偌大威力,别说是剑鞘了。毛毛不想事情闹大,忙叫道:“若寒,别伤她性命。”
若寒闻言手劲一松,将邵华真逼到茶棚柱脚退无可退,拿剑鞘抵住其脖颈。另一边毛毛轻轻的拍了一下萧景雷的肩膀,又往司马宁振的剑身上屈指一弹,司马宁振差点拿捏不住,手中长剑铮然作响。另外一个弟子更是狼狈,披头散发连毛毛一块衣袂都摸不到。毛毛洒然道:“萧兄、司马兄,咱们就此作罢如何?”
萧景雷和司马宁振心知毛毛出招潇洒随意,根本并未使出全力,否则自己早已重伤甚至身死,只是在诸多门人面前就此认输实在难看,只愣在当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玉琰那边的三个弟子见本派前辈均已落败,不由得动作慢了下来,被玉琰乘隙一脚踢翻一个,另外两个也站定不再向前。
毛毛又道:“此事乃是上一代所积下的仇怨,到我们这一代应当予以消弭,各位还打算将仇恨越结越深吗?”
邵华真被若寒逼在墙角动弹不得,恨声道:“消弭?你的意思是我师父的仇就这么算了吗?”
若寒见毛毛不愿自己与人结怨,便冷冷道:“今日我饶你一命,抵了你师父的性命。”说着拔出剑来唰唰此处两剑,古仑观两个门人还没反应过来,头上的道髻散开头发落了下来,若寒道:“这三个弟子的命就抵你师姐和那和尚的命。”又看了看萧景雷和司马宁振等人,众人被她看得一阵心寒。若寒道:“还有你们,今日绕了你们,抵你们师叔师伯的命却也够了。”
邵华真听得此话心中又怒又恨,拗性发作一头往若寒身上撞去,口中道:“谁要你饶,你将我这条命也拿去。”若寒手掌往邵华真额头上一推,怒道:“你讨死么?”邵华真退后两步,又往若寒身上撞去。
毛毛忙上前两步,伸出两指将邵华真点倒在地,道:“司马兄、萧兄,今日你们想报仇是决计办不到的,不如回去从长计议。若寒的前辈和你们结下仇怨你们若是一定要有个交代,便也划下道道来。在下认为,可以不动刀兵便能了却仇怨那是最好不过的,若是有我们能够弥补的,一定竭尽全力帮你们办到。”
司马宁振和萧景雷二人见毛毛和若寒武力太过强横,心知今次讨不了好去,又被毛毛用恩威压着,都萌生退意。二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司马宁振道:“冲着毛少侠的金面,今天就此作罢。夜刹,咱们这仇改日再来了结。”
若寒眉头一拧道:“改日作甚?何不今日了结?”说着一握剑柄就要上前。
司马宁振和萧景雷头皮一阵发麻,毛毛忙道:“若寒,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玉琰也上前拉住若寒的手轻轻捏了捏。若寒见毛毛二人均不愿追究,也就不再说话。司马宁振等人如蒙大赦,抱了抱拳扶着邵华真迅速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