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夕之间会变成那样!我爹呢!?”
随着对方走进庭院,看着一脸激动的林沧,秦天羽目光一闪,率先开口。
只是,身侧的林沧还未来得及说话,院内屋中却突然率先响起了一道略显紧张的低语:“爹,谁……谁啊!?”
断断续续的语调,结结巴巴的语速,夹杂着难掩的惊慌。秦天羽身体微微一顿,凝眸向着声源处看去,看着那禁闭的房门,还未等他有所反映,就见身侧的林沧抬脚快步走向了房屋,边走边回应。
“岚儿,没事,是你表弟回来了!”
‘岚儿?莫非是……’
听到这话,秦天羽眼神一闪,惊疑不定抬脚跟了上去。
随后,当他的身形跟随林沧没入屋内,就见屋内一张竹床之上一名少年双手杵立在身后,脸色苍白,眼神微微惊恐的看着自己。
“表弟?哪个表弟?林星表弟不是死在当初那一战了么,哪来的表……表……”
林岚正回应自家父亲的询问,却不料看到了其身后的秦天羽,神情一滞,待得看清对方的面容后,他嘴中的回应,变成了一声意味难明的低呼!
“林天羽!!!”
“林岚?!”
看着面前瘫坐在床榻,那腰部以下,双腿根处缠满暗红色绷带的少年,秦天羽看向对方的眼神有了一丝复杂与叹然。
林岚,林沧的儿子,这具身体上一任主人的表兄,受当时林天羽心智所限,秦天羽对此人的秉性,天赋同样极为模糊,除了脑海中隐约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以外,其他的知之甚少。
原因有二,一是因为据说在当年争权失败后,二叔林沧一家就被自己的父亲给限制了自由,除了一些虚名,实权一无所有,所以林沧一家基本不问事,很少露面,久而久之关系就难免有些陌生。
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因为此时的秦天羽,虽然身体是林家少主,但他严格说来,在林家之内他已经算是一个‘外熟内生’的外人了。
所以‘林天羽’对此人认知不祥,很模糊。
不过虽然如此,但看着面前两人的惨状,秦天羽的心中难免有了一丝浮动,于情,对方如今的状态当真是有些可怜,于理,作为这一世的‘亲人’,虽然只是名义上的,但在家破人亡的大环境下,也不应该在有所提防,再者说,自己与对方也没有什么恩怨纠葛。
一念即此,看着面前一脸怔然,脸色复杂的表哥林岚,他还是给与了自己应有的关心与‘反应’。
“表……表哥,你的……?”
看着对方的下半身,秦天羽嘴唇微张,有些不自然的开口。
表哥这两个字,他还是有些不适应。
而林岚闻言则是一僵,双拳一握,将身下的被褥拽起两个团后,红着双眼开口道:“废了……”
对此,秦天羽只能默然以对。
“唉……”
片刻后,当沉重的氛围被一道低叹打破,秦天羽的目光从眼前的林岚身上移开,转头看向了一旁的林沧。
“当日我林家突遭横祸,大量手段高超,修为高绝的黑衣人在我们猝不及防下杀进了族内,不过瞬间,族内的高层大多就被对方围攻致死,家族内的子弟也在瞬时遭到屠戮,而我们,同样也遭到了大量元师,元士的围攻……”
脸色一暗,看着面前咬牙不吭声,全身颤抖不已的儿子,林沧的脸上猛地闪过一丝痛楚,眼中爆出了浓郁的怨毒与杀机。
“拼死厮杀,却无奈对方人手太多,若不是天灵宗内的旧友关键时刻出现,我们恐怕早已葬生,不复存在了,这半残的身体,也早就化为了一具臭骨,不知扔在了哪个倚角旮旯……咳咳,噗!”
似乎想到了什么,神情狰狞的林沧脸色突然一扭,苍白的脸上闪过了一抹不正常的潮红,踉踉跄跄的跌向了前方。站于其身侧的秦天羽见此来不及细想,下意识的扶住对方,将其搀扶到木床上后,也就不加思索的顺势坐了下来。
“爹!你……”
瘫坐于床上,双腿齐根而断的林岚见此脸色一紧,伏身就欲爬向林沧,却不料身体微微倾斜的那一刻,他的身体却猛地一僵,眼珠一瞪,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呃?!”
咕嘟~
豁然扭头,林岚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极为夸张,目瞪口呆的看着身侧一脸不解与疑惑的秦天羽,他的脸皮,开始极速抖动了起来,连带着他嘴中的话,也在瞬间哑火。
“咳咳……”
随后,当一阵压抑的咳嗽响起,呆滞的他猛地回转,目光连闪之际扭头看向了自己的父亲,凝眸低呼了起来。
“爹,你没事吧!?”
“没事……咳咳,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心绪激荡而已!”
微微一摆手,林沧摇头表示无碍,而此时站于其身旁的秦天羽,则是面色微沉的看着瘫坐在面前的林沧,脸色惊疑不定的对其开口。
“二叔,你的修为……”
直到此时,通过刚刚那短暂的接触,他才隐隐的感觉到对方体内的力量有些怪异,虽然浑厚敦实,却极为晦涩粘稠,那种感觉,就好像他体内的元力化作了沼泽充斥在他的身体内,甚至秦天羽还隐隐的感应到,那晦暗粘稠的元力之内后,有着一丝丝淡淡的神念波动,这一幕,让他有些讶异与困惑。
神念,那可是只有体内凝出元核,修为达到元师境界的元修才有的手段。
‘莫非……’
似乎想到了一种可能,秦天羽眼珠一瞪,看着面前一脸惨然的林沧,他的脸色一凝。
“废了,我体内的元核已经被人打散,神念也被体内的元力所吞噬,现如今的我,只是一个运气好,凭着一些手段苟延残喘的废人了……”话定,看着面前怔然而立的少年,林沧的眼底,闪过了一丝苦楚与无奈。
“说起来,能侥幸捡回这一条命已经不错了,现如今我的修为已经报废,日后能不能保住现在的修为还是两说,而岚儿的样子你也看到了,他已经失去了自由,说起来我也不怕贤侄你笑话,当时年轻之余的梦想,在家族破灭之余的那一刻,我已经彻底抛弃了,家都没了,那个家住的位子,坐给谁看?”
苦涩一摇头,沉默了片刻后,林沧眼一眯,对着秦天羽豁然开口。
“日后,家族就只能靠你了,以我们父子现在的境况,帮你也是拖累,还不如就此隐姓埋名,能得到善终也不错。岚儿,把……”随后,当他的话淡去,就见他目光一转,看着身侧的儿子开口道。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带有莫名激动的低喝,突然在此间乍起。
“爹,我大伯呢,他去了哪里?”
“嗯!?”
微微转头,看着面前突然插口,脸色隐隐泛红的林岚,林沧目光一凝,不解的回应了一句鼻音。
“爹,我们虽然已经残废,但作为林家遗族,我们不能就这样半死不活的藏下去,与其如此,还不如趁势拧成一股,一起对抗!”
突然被人打断话头,林沧眼神一定,皱眉怔怔的看了林岚片刻, 当他看到林岚眼底一闪而逝的精芒后,他的瞳孔微微一缩,随即话锋突变。
“贤侄,想必他的话,你已经听到了吧……”
“嗯!”微微一点脑袋,看着面前神情有些奇怪的两人,他的脑海中开始闪现起了淡淡的惊疑。
‘这两人怎么了……’
半响后,缓过神来的林沧,抹了把脸,弯腰坐在床上,将神情恍惚的林岚扶起靠在墙上后,才眼珠微红的转头看着秦天羽,目光一闪,道:“呼,对了贤侄,你这些天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听到这话,秦天羽微微一顿,随即略一沉吟,开口回应。
“当时我正巧不在家中,因为是我的生辰,所以我爹特别让我出去,让我去接我白云城母家的队伍,不过却因为我一时贪玩,延误了时辰,错过了接轨的时间,等我带着人返回青云城之时,路上却遭遇了袭击,护卫我的人都死了,之后,我就被天星帮的叶枫……”
出于对谨慎,秦天羽选择了半真半假的说话方式,不知为什么,自从见到这两人的那一刻,他的心里就隐隐的有一丝提防与戒备,说不出来为什么,也不知道具体原因,但很奇怪的是,心底的这个感觉就是不散。
所以,在思量了片刻,为了保险起见,他就对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做了一些善意的调整。
“……就这样,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我就被那株大树的枝丫抽中而晕了过去,再醒来,就到了这里了……”话落,秦天羽微微一耸肩,随即涩然苦笑。
“唉……”
而一旁的林沧则是目光复杂的看着面前的秦天羽,嘴唇微动间,渐渐的沉默了下来,此处一时间,有些寂静的可怕。
“那二叔,当日,你可见到我父亲林爻,他如今是生是死?”等了片刻,缓过劲儿来后,秦天羽突然眼带莫名的开口对着林沧询问。
“你父亲,被一群黑衣人给抓走了,至今,下落不明……”
微微一怔,在秦天羽开口说出这段话后,林沧脸上的希艺瞬间凝固,微微沉吟了片刻,才脸色难看的缓缓开口道。
“嗯?!被人抓走了?”
秦天羽一滞,随即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