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燕钟、燕灵、燕毓三师兄妹。他们每人背着一个包裹,手持一柄匕首,脚穿厚底云鞋,一身打扮特别像是民国时期的云游散人。
一白迫不及待地走了出去,忙着和人打招呼:“燕灵,真是缘分啊,这么快咱们又见面了!”
燕灵仍旧是第一次见面时那副冷冰冰的面孔,皱了皱眉,冷冷地问道:“你是谁啊?咱们认识吗?”
我和大炮也走了出来,一白正要上前解释,大炮一把拉住一白,不冷不热地对三人说道:“呦,这不是燕西东猴顶着名的燕山道徒钟灵毓秀中的三位吗?怎么着,冷面女?这么快就把我们兄弟忘了?忘了在三界山是谁识破你们的雕虫小技,给你们淋了个落汤鸡了,哈哈!”
燕灵楞了一下,点头道:“我说我怎么没印象呢,原来不过是几只地老鼠……”
燕灵没说完,看了一白一眼,就不再说了,而是转身去和农家院主人商量住宿价格。
我看一白的脸色有点尴尬,便走上前说道:“地老鼠?话说的可真是难听,就算是冰雕玫瑰,也不能太扎人啊,枉费我兄弟这么多天日夜的思念了!”一白一把拉住我,说道:“老萧,别胡说!”我则笑着说道:“君爱佳人,理所应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喜欢一个人是自己的事,和别人没关系,管她是高高在上,还是冷若冰霜呢!”
燕灵转过头,没在继续说什么。反倒是刚才还板着脸的燕钟装模作样地抱拳道:“我当时谁呢,原来是三位小兄弟,这么小的地界能再次相遇,确实是缘分!”
我也抱了抱拳,还没说话,只见燕毓嬉笑着跳了过来说道:“老萧?还真的是你们!几天没见,你怎么胡子拉碴的了,像个野人,不过我太喜欢这模样了,太men了……”
被这小丫头一夸,我还有点不好意思,燕毓继续笑着说:“老萧啊老萧,是不是这辈子没人夸过你啊,大男人还脸红了,哈哈!”
我笑着说:“我长得如此英俊,怎么能没人夸呢?这不是受到东猴顶顶主的亲自褒奖,有点受宠若惊嘛!”
燕钟正色道:“小萧兄弟,这个玩笑可不能开,东猴顶顶主是家师燕狸子!”
我不过是玩笑之语,这燕钟竟然这么一本正经,令我有点反感,可又不好当场发作,就点了点头。不过郑大炮可不管这么些,凑上来仍旧用冷嘲热讽的语气说道:“是,现任东猴顶顶主是燕狸子,你是不是心理还想说,将来的顶主是你啊,或者更想说,你未来会改称呼为“燕钟子”,成为第八代燕山道道主呢?”
我看着燕钟子脸上白一阵红一阵憋的半天没说出话来,凑到燕灵那和农家院主人说话去了,心理暗觉好笑,偷偷地冲大炮树了树大拇指。大炮没搭理我,而是面色凝重地拉着我走到一边低声说道:“老萧,一白是单身汉,他爱怎么发情我管不了,但是你小子可不能头脑发热,我看你这会是不是飘飘然了,连紫痕、蓝影都忘了?你可不能对不起木木,否则还是人吗?”
我被这小子一通胡说八道气的鼻子都歪了,把我想成什么人了,刚要发作,却听见燕毓笑着说:“你们嘀咕什么呢?两个大男人咬耳朵,还有,木木是谁啊?老萧的未婚妻?”
我和大炮这才发现,原来燕毓这小妮子也把脑袋凑过来正听我们说悄悄话呢!大炮一时有点发窘,不好意思地朝屋里走去,和换完衣服出来的白胖子正撞了个满怀!
“死胖子,真是冤家路窄,看我不宰了你!”不知道为什么,燕灵突然朝着白胖子大喝一声,拔出匕首就扑了过去。
白胖子见事儿不好,赶紧躲到了大炮的身后,骂道:“你们是不是癞皮狗,缠着我不放是吧?”
我看燕钟也面色铁青,气势汹汹,莫非他们之间有什么误会?我和一白赶紧走上前去,拦在燕灵面前说道:“有话好好说,这是我们的朋友,干嘛总是动辄就拔刀相向啊!”
燕灵冷笑道:“还说你们不是盗墓贼,都沦落到和这地老鼠同吃同住了,真给燕山道丢人!”
我回身问白胖子究竟是怎么回事,白胖子从大炮身后探出肉眼泡,瞧见我正挡在前面这才说道:“前几天不是怎么也找不到中廷西卫司的墓吗?那天我听说有伙土贼上了西山,便也随了过去,不成想这三个土贼还真找到一个墓穴。等这群家伙带着明器出墓后,我便独自一人进去看了看,结果根本不是契丹墓,不过是个晚晴的地主墓。谁知道刚从墓里出来就看见,就看见……”
白胖子说到这忽然停了下来,向四周看了看,又压低声音说道:“我看见,这个女的还有这个男的竟然把那三个土贼给宰了,正要往墓里掩埋呢!他们发现我后还想对我下手,多亏我跑的快,要不也成了那墓里的小鬼了……”
白胖子的话简直令我大吃一惊,虽说过去燕山道徒和燕山一带盗墓贼相互杀戮的事时有发生,但是都什么时代了,怎么可能还有如此疯狂的人呢?
我、大炮目瞪口呆地看着燕灵和燕钟,一白的手剧烈地颤抖着,满眼疑惑地望着燕灵。
燕灵冷笑了一下说道:“我是燕山道徒,祖师爷的规矩如此,我只不过是奉师傅所传规矩行事。再说了,这些盗墓贼有几个不是草菅人命的畜生?倘若当时处于劣势的是我,那三个蛮匪不一样杀了我?”
“师姐,你承认了,你和师兄真的杀了人?”燕毓失口叫道,显然她并不知道燕钟和燕灵的行动!
燕灵对燕毓说:“毓儿,你觉得我不该杀了他们吗?师傅的教导你不记得?犯燕山地脉者,道徒人人诛之,我请问在场的各位,这个诛字怎么解释?”
燕毓张了张嘴,不知道自己改怎么反驳。燕灵则转过身,拿着匕首继续向前逼近。
白胖子大叫着“老萧,大帅,你们俩得救我啊,这女人疯了!”
我把白胖子掩在身后,对燕灵说道:“燕灵,你说的话没错,按照祖师爷的规矩,你做的也没错,但是这毕竟不是军阀混战、草莽林立的年代了,谁也没权利结束谁的性命,你完全可以把他们交给能惩罚他们的人……
燕灵冷笑着说:“惩罚他们的人?抓进去蹲几天号子再放出来继续任他们胡作非为?你也自称燕山道徒,怎么这么没血性,还为一个脑满肠肥的地老鼠辩白?”
我觉得这个女人简直不可理喻,从她的身上看不到一丝人性应有的暖意,刚想组织语言继续辩论,却看见一白站到燕灵跟前,迎着燕灵冷漠的目光说道:“燕灵,我不知道你是怎么长大的,有怎么样的故事,是什么让你的血液这么冰冷,不过我想你一定有你的苦痛和难处。但是‘花落自有时,人命由天知’,当你作为裁决者剥夺他们生命的时候,你怎么就知道自己就一定是正义的,一定代表着天理伦常呢?别人我不知道,单说这白胖子,我们日夜相处,我可以替他打包票,虽说他贪生拍死、视财如命,有时候又自高自大、投机取巧,但是他绝对不是地老鼠,他来寻墓也有自己的苦衷,他内心的使命不一定比你们的低级,我李一白求你仔细考虑一下好吗?算是放过他,也算是给自己一个机会,来平心静气地思考一下自己所谓的信念是否是对的好吗?”
我被一白大义凛然、字正腔圆、一字一顿、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话惊呆了,没想到这个闷骚少年今天竟然爆发了。大炮和白胖子也直呼过瘾,不过白胖子马上就反应过来了,嘀咕道:“谁贪生怕死啦?谁自高自大了?”
燕灵咬着嘴唇瞪着一白看了好一会,张了张嘴,但最终没说话。
反倒那个假正经的燕钟又站出来了,对白胖子说道:“今天就饶了你,不过要是以后还发现你有劣迹,我一定亲手宰了你!”说完便招呼着燕灵、燕毓进了厢房。
看着燕钟走路的背影,我忽然感觉有点奇怪,虽然他强烈克制着,但还是没能掩饰住身体的木讷,他的右腿似乎受了伤……
一瞬间,我想起了昨天在山崖上看到的藏在栎树的身影,在逃跑的时候似乎被铅弹吓的趔趄了一下,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