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木森分别后,赵宇站立在楼道的黑幕中,双手垂在两侧微微抓紧衣角,有风吹过她的头发,仿佛那句话在耳畔随之飘过,类似呢喃。
“有困——难,朋友在这儿呢。”破折号前的内容更像狗尾续貂。
其实女孩都懂。
心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触动,那长久以来挥之不散的阴霾似乎比雾霾散得更快,迎来风和日丽。
虽然错过一场球赛,在木森运球回家的路上,但他并没有遗憾,好像自己并没有错过该有的精彩,反而收获良多。
期中考试是一个噩梦。
如果要写一个悲剧的引子,这是最好的下笔。
初晨的阳光从窗外涌进,流淌在摊开的试卷,带来考场上唯一的一丝暖意,但丝毫不能改变期中考试噩梦般的本质,尤其对于临时抱佛脚的洛君而言。
之前洛君动过弃考的念头,但一想起母亲苦海无边的皱眉,只好回头是岸,不敢造次了。
不考是地狱,考了就是下地狱。
具体表现——考场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洛君坐在靠门最后一排,周遭一切尽收眼底。
有人小憩。有人小饮。有人呼吸。有人憋气。好似演奏丧魂曲的排练。
一扇门被风吹得吱嘎直响,而老师无动于衷,像是在训练同学们的抗干扰能力。洛君想用脚关门,无奈不够长,又不想耽误时间喊老师,只好忍字至上。
沙沙的写字声就像合成的音乐,那般不自然,却必须屏息聆听。
为了节约时间,一上午要连考两门。
临近中午,洛君的脸像下雨似的淌汗。实在流个不停,他从裤袋摸出卫生纸擦脸,弄湿卷成一团后又投入答题。
就像逞强的士兵,尽管没怎么复习,显然他还不想轻易缴枪,为了尊严也要再抵挡一阵。
可不如意事常八九,越是急于将答案回忆,印象越是迷离,就像化了烟熏妆的女星的眼睛。
眼瞅地狱之门的铰链被缓缓抽动,洛君心急如焚。他也想让地狱变天堂,但高中课程的难度绝不是初中过家家能比得了的,咬牙做到数学第二道大题时,终于明白这天堂是个妄想。
要是考场有个冰箱,洛君真想把自己锁进去不出来,反正出来就是一身汗,还不如冰冻来得过瘾。
每考完一门,教室外总会嘁嘁喳喳堆满提前交卷的同学。在洛君眼里,这些才是真正要下地狱的人。
如果说理科还有逻辑可言,靠着初中残余的底子,在考场上可以现推公式演算,倒也不算太闷,那不得不考的文科真是要人命。
估计为了响应节碳减排的号召,几乎每门课的后半张试卷,除了题目本身,没有多余字迹。如果卷面分有干净整洁一项,他大概能得满分。
就像安眠药吃多了,洛君经历了连续两日的昏沉,直到最后一门的结束铃声响起,他才被这一声霹雳震醒,可为时已晚。
浑浑噩噩回到家,饭一口没吃,洛君像牲口一样躺在床上,不思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