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宇只觉得心脏离了起搏机仿佛都不能运作,仓促的呼吸那样清晰就像用百米速度跑完万米长跑,双颊一阵莫名的燥热,她浅意识低下不堪负重的头。
"你还好吧?"木森以为她受到惊吓,眼神布满柔光地出言安慰道。
她的眼睛突然潮湿得像升起一帘水雾。
“怎么了?”
木森异常窘迫,怎么一句问候就把女孩说哭了,这账算到自己头上可太亏了。
于是他在身上胡乱摸索,终于在哭音刚起时找到一包纸巾。木森把未拆封的纸巾递给她,感觉考虑不周后又拿回来帮她打开,从中抽出一张。
自从母亲离开后,他第一次发现一个女孩子的眼睛是那样好看,还是在梨花带雨的状态,如夜明珠般璀璨莹亮,又如一汪清洌的深潭,让人不敢久看,怕不小心陷进去,可又不忍移开视线。
“你怎么在这里?”
“我,那个,跟——”木森下意识回头寻找东阳,却见这小子不够义气地溜走了,只好底气不足地吐出两个字:
“路过。”
"哦。"女孩有些失望。
"你刚才哭了。出什么事儿了?"木森想不出两人有可以闲聊的话题,只好直入主题。
"没事,让你见笑了。"
"不会,不会,"木森连连摆手,然后自以为聪明地安慰道:"你看你,要风得雨,要雨得风,怎么会烦心呢?"
说完自己都觉得这句话极其别扭。
"唉,谁能没个烦心事,哪个家庭都有本难念的经。"赵宇没有被他的口误逗笑,反而小脸严肃地看着木森。
似乎捕捉到什么信息,木森脑子灵光一闪道:
“是家里的事儿吗?”
提到这种话题,语气必须拿捏得十分恰当,自然而坦诚。
不过问完,木森感觉自己有些多嘴,似乎介入得有点多,不由得难为情起来。
闻听此言,赵宇的眸眶霎时闪过一丝凄楚,脸色渐苍渐白。恍惚中,父母争吵的画面又再次出现,那种为生计发愁的惊恐像是一道伤痕在心灵成疤。
那是三天前,当时赵宇放学回家比较晚,推开门,客厅很安静,往里看才发现通向卧室的门是紧闭的。她脱掉鞋子,走到一半停下,似乎听到父母的争执声。
"怎么会这样,不是厂长说好下岗名单里没有你吗?"母亲的声音里带着焦急。
"我也不知道,前天刚透出口风,今天就宣布了。"父亲望着空无一物的前方,烟在指尖安静地燃烧。
"那怎么办?女儿才刚上高中,往后用钱的地方肯定不少,现在——"
父亲抬起手,叼着烟猛吸一口,那红红的烟火映亮紧锁的眉,然后缓缓喷出一口烟雾,浓重得连自己都被呛到了。
"咳咳,还能怎么办?再找一个呗,说啥也不能委屈了孩子,实在不行,再去求求厂长,让他把我调到别的地方,只要有活儿干就行。"
"也只有这样了,记得把你的好烟像好酒拿上,多说两句好话,嘴别那么笨。"母亲既心急又心疼地嘱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