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失败的比赛是一把火在木森心中燃烧,那么洛君的无动于衷显然是火上浇油,全身血脉仿佛被高温灼烧。
又一拳捣在洛君的胸口,他颤颤巍巍还是没有倒下。
莫名地,虽然剑拔弩张的局面没有缓解,但洛君竟然出窍了,他想起一句话,挨得过身体变形的痛苦,才能享受心灵扭曲的快乐。他想,现在的自己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木森不信邪地又朝摇摇欲坠的洛君的身子轰出两拳,终于他倒了,他醒了。
太阳无时不刻在头顶煎烤大地,所有人都要承受,没有一丝怜悯。
残酷的生活不会优待任何人。
不知什么时候起,洛君头发变长了,他把头垂低,头发披下来遮住前额,挡住半边面孔。
偶有风从不知名的方向吹来,在别人异样的眼光中,他发现原来自己可以这样帅。但这种发型只维持一天,就被老白勒令整改,洛君不敢反抗,低声下气地屈服了。
既然头发不能留长,洛君索性蓄起胡须。
下巴的一撮毛,就像一道丑陋的疤,脏兮兮如同乞丐一般,不仅显不出老成,反而愈发滑稽。
放学后,木森把东阳叫到一个角落。
“有查到吗?”木森一边用手指梳理头发,一边用眼神招待东阳。
“是有一些情况。”
木森并不是冷酷无情的洪水猛兽,当听到有情况发生,他便不再镇定,阴郁的面孔在角落的黑暗中放大显得那般刺眼。
“说吧。”
“比赛前,他确实去过药店,买的还正是腹泻的药。”
“你确定?”木森两道剑眉拧在一起。
“我确定。”东阳肯定道。
“可为什么呢?”
“我问过了学校周围所有的药店,其中有一家,他们记得有这么一个人。”
“如果有证据,我绝对饶不了他!”
“木森,你冷静啊。”
“放心吧,对了,这件事你先别跟他人说。”
“好的。”
腹泻和饮料,木森突然感应到一种神秘且可怕的内在感应。越想越怕,直到不寒而栗。联想洛君近来的行径,他想竭力排除这种可能性,但内在联系似乎坚不可摧。
木森陷入沉思,新出现的线索刺激起他脑中的兴奋细胞。
挡不住黑夜的窗帘被索性拉开了。飘浮在城市上空的灰趁虚而入。
夜色是说好的庄严,有如石碑般厚重的气氛将世界重新切分,洛君在静歇的一端。凉凉潮气将原本干燥的皮肤弄湿,与内衣黏在一起,十分难受。
此时此刻,距离清晨最早的声响,比如清洁工打扫时的沙沙声,还有很多时候。
天上没有月亮,反而是星星们在不知疲倦地闪烁。
这时候本应该做五光十色的梦,领略虚无的快乐,白日的奔忙在这一刻本应该得到释放,享受放大的轻松。
但洛君和衣而坐,坐了很久。
房间像个狗窝,洛君蜷作一团,瑟缩发抖。
他不爱哭,这次哭了很久。
从叹息到呜咽再到抽泣,直到整个大地安详静谧,就像来到老人院一般,没有半点儿声响,才总算无声无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