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宇感觉自己越来越承受不住他咄咄逼人的目光,甚至恨不得下一瞬就转身而逃。
在这种情形下,要换另一个人,必定自己识趣,打退堂鼓了,但洛君近来脸皮渐厚,又道:
“我可以等你分手。”心急似火的洛君口不择言。
赵宇想装作充耳不闻都不行了。不过她也庆幸洛君给了她最好的不告而别的理由。
"对不起。"洛君也发现自己失言了。
她忽然觉得洛君的身影令自己讨厌,就像粘在帽檐的口香糖,有碍瞻观。
“你能不能别再说谎了!”一句话像鞭子般在心灵猛地抽击。
“我——”
“拜托!”
一双如同寒泉的美眸在他脸上扫了一眼,说完,赵宇碎步跑开。
她跑得很快,有种落荒而逃的嫌疑,她以为他会追上来纠缠不休,结果没有。
当赵宇在拐角身影消失前的最后一秒,洛君发力喊道:
“小心木森!”
醉心的温暖像烧断的香,一节一节焚灰,憔悴。
说完,洛君被绝望烧红了的眼睛,无奈地闭上,身体宛如被抽去脊梁,软瘫跌坐在地,带着浓郁而决绝的忧伤,他将自己关了禁闭。
天还没有黑到彻底,心却像被墨水泼过般深沉,犹如一位劫难渡尽的百岁老僧。
月亮像一张高高悬挂在夜空的脸谱,看起来没有平时真实。
放学人多,车内虽然空间不紧张,但有个座位还是不容易,洛君眼疾脚快,占到个座位。
一路上,洛君把脸贴在车窗玻璃,生硬地挤压自己,贪婪地刷新日复一日相同的景致。
他喜欢这种感觉,尤其是现在。具体上什么都看见了,什么也都没看见,反正没有印象,但缤纷的色彩从眼前像洪水般流过的快感却让他一爽再爽。
下了车,洛君沿街流浪,把自己颓唐懒散地放逐。一对半谙世事的眼打量花哨斑驳的店招,孤寂化作泪雾侵入双目。
在阴郁情绪的衬托下,似乎那凛冽的夜风也倏然间失去威力,就像毛绒玩具在抚摸自己。
离家近了,一片片灯火灿若星汉。
饭点一过,小百货商店前热闹起来。大伙相互张罗,很快桌凳、塑料布、扑克牌一应俱全,属于他们的夜生活开张了。
店主乐呵呵地忙碌,沏茶倒水,拿出一捆捆啤酒和吃多少都不嫌够的下酒菜。对店家而言,春夏才是丰收的季节,甚至恨不得顾客坐到天天不打烊为止。
当然,这种客人很少,大伙都是有家室的人,三更半夜不回也不像话,在小区内传开名声也不好听。
这里没有让座一说,旁观请便,若是手痒难耐,拉三五个入伙,自成一派。
“呦,洛君回来了!”
“大学生回来了!”
“快,看你洛君哥哥,以后像哥哥一样好好学习!”
左邻右舍不乏眼尖之人。
客套话总是要说的,就像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于是洛君逢人便露出一个礼貌性的笑容,应付了几声招呼后,洛君无精打采地踏上了回家的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