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听说老白孩子得重病了,是不是真的?”一个男同学向东阳求证。
还没等他开口,另一人已经插话道:
“我们是不是能放羊了?”
虽然众人鄙视地看着他,但还是露出心照不宣的笑。
“似乎有一段时间了,”说着,东阳的目光扫过洛君的方向,似乎生怕被偷听到,然后压低音量:
“还是森哥出面,跟他爸一说,孩子才有救了。”
“这么强!”众人唏嘘不已。
听完最后一句感慨,洛君就不想让耳朵继续摧残下去,像鸵鸟学习逃离现实。
曲终人散的寂寞,只有最后一个锁门人才知道。
洛君留到最后值日。
寂静空荡的教室里,骤然而起的狂暴如飓风的声音,连绵三十秒而不绝,刚开始听来觉得森然骇人,最后倒也习惯了。
这是今天的最后一通铃声。
黑夜降临校园,收拾完凌乱的教室,准备好明天要用的书本,看时间已快要九点,强迫症般再次检查门窗是否锁好关好,洛君在楼梯间磨蹭一会儿。
楼道异常寂静,像空旷的牧场,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回荡在寂静中。
尽管有灯,但亮度不够,所以整个楼内依旧是昏暗的天下。洛君手指划过班驳的栏杆,漫不经心地用鞋底蹭楼梯,不慌不忙地感受这片属于他的黑暗。
“一共五十七层台阶。”
洛君发现自己似乎走了许久,才下到一层。
这种看似无意义的数字只有亲身验证才有意义。
校园里的人实在不多,连嗡嗡声都构不成,洛君自在逍遥地走在被月亮抛光的路面,因为天热,卫衣敞开到底。
走出校园,来到街边。
洛君立在霓虹连线的街头,周身是车水马龙的景象,但他的心没有跟着熙攘起来,反而浮现起天地间唯他一人的凋残感。
道路因为行人的践踏而变得一片狼藉,所以洛君每走一步就留下一个形状不太清晰的脚印。透过灰蒙的天,洛君张望每一个和他擦肩而过的路人,看到一张张陌生而忙碌的面孔,显然都在为某种目的奔波着,洛君忽然想起一个问题,是不是这个城市只有他一个人在漫无目的地游走?
他一步步走向车站,不过步履蹒跚,似乎前方是窒息的未知,而自己只有呼吸声在陪伴……
凌乱的阳光投射在散开的蓬松书页上,反射出一片刺目的灼白,似乎一不小心会被刺伤。
比伤更伤的是,洛君连带着在老师面前一起失宠。
英语课结束后,洛君被白老师叫到办公室训话。
白老师站起身,上下打量他,举手投足间尽显儒雅学者的风范。
就像猫是老鼠的天敌,在老师面前,洛君是承受不住的胆怯。胆怯之下,洛君将目光很不自在地瞥向堆了两摞作业本的台面。
“江洛君,最近学习紧吗?”
“还行。”万能金句。
“作业多吗?”
“还过得去,少睡点就能写完。”洛君如实答道。
“睡得少会不会影响第二天的听课?”
“不会,已经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