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被葳蕤的枝桠分割成束。
下了课,平常他就不大出门,现在更少离开座位。偶有一次,也是生理需要。
未来谁都无法预测,但至少这个上午心情没有转好的迹象。
中午放学,楼道尽头,面对窗外。
木森和赵宇迟迟不肯散去,就像两个宿醉的人靠在一起。
“我肩膀好酸,帮我揉一下吧。”有时,男孩的撒娇也很好听。
“真的?”赵宇一脸不相信。
“真的好酸。”木森忙不迭点头。
不用心上人过多解释,一双柔软的纤手已经轻轻按压在木森的肩头。
“舒服吗?”
“你真好。”
“还酸吗?”
“不酸,原本就不酸。”木森一高兴得意忘形,把实话给暴露了。
“你呀你,不给你揉了!”赵宇使劲在木森背上捶了一记。
“更舒服,再来一下!”
听到这句,背后是假装吹胡子瞪眼的赵宇,如果她有的话。
痴缠一阵,才依依不舍挥别。
两人前脚刚走,一个身影从前门背后挤出。
洛君站在走廊的拐角,目送两人离开,直到说笑声隐然消失,他才如结束梦游似地回到座位上。
本来放学后他要去食堂,可洛君实在提不起勇气从两人身边经过,愣是在教室等待他们结束离开,才敢出来放风。尽管饭点没过,但食欲已经萎靡不振。
往回走的途中,洛君脚步趔趄地就像无头苍蝇乱撞,碰倒一套桌椅,长长一列课桌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顺势倒下去,很快教室一片狼藉,就像满目疮痍的战场,但洛君无心收拾残局,而是径直在自己未被波及的椅子上坐下。
他把两手握在一起,试图相互取暖,但冰凉的知觉打碎了所有幻想。一种顾影自怜的感觉沉重地压迫,随之而来是痛苦和惶惑的神情。
仿佛世界顿然失去颜色,忧伤如挂满天空的云朵,一片一片。
眼泪顺着侧脸的弧线,在阳光的照耀下,像一根记号笔,画下五彩斑斓的悲伤。
最后连空气对他都是种折磨。呼吸夹杂逝去气息的空气,还不如去窒息,洛君两手一推,将所有桌面上的课本打翻在地,愤而离开。
饥饿折磨人。
离开教室的洛君终究没去食堂吃饭,但也没有死扛,而是买了最便宜的面包,发疯似地往外冲,似乎生怕有人抢了他的位置。
他没有走多远,就找到新的归宿。
在目力所及范围,只有一朵浮云,孤单得让人动容。
冬去春近,喷泉开始解冻。凝聚了一池的时光也像解冻般开始流动。
上学期间,如果不是周末和情侣,学生很少光顾这里。
如果从离开教室算起,洛君已经坐了好长时间,但天色一如他刚来时的模样,毫不畏惧时光的漂洗。
不温不火,就好像已经和盘托出中午残剩的余热。
池壁陈旧斑驳,有涂鸦,也有广告。
蓄满了水的喷泉是夏天的纳凉圣地,但似乎也是失意者的归宿,自从换位后,一连数日的中午洛君都坐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