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君的心头像是凝聚一团缭乱的云雾,无论赵宇是变身阳光还是化作清风,似乎都刺不穿、吹不散他的固执己见。
抵不过洛君絮絮叨叨的追问,赵宇指着自己心口的位置,说道:
“能不能让它决定!”
“可是——”
铃声粗暴地响起,就像头狼的尖啸。
“再见!”柔和的声音里蕴含了很强劲的力道,不容任何人反抗,就像锤炼多年武功的大师才有的底气。
“她不喜欢自己。”洛君心里一下子就涌出这样一个他称为“荒谬”的念头。
“好,我先离开。对不起。”洛君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洛君带着所有东西加速离开,身后是一个人无奈的眼神。
洛君黯然的神情自然没逃出她的眼睛,当那双盛满光芒的瞳仁突然弥散色彩,赵宇不禁犹豫,是不是自己把话说得太重?
来到最后一排,他才发现原来今天木森没来学校,放下书包后,洛君直奔门外。
出门时,用力过猛,肩膀结结实实在门栓上挂了一下。
一丝疼痛似涓涓细流漫过心田。
失败了,终究失败了。
洛君逃到厕所,带着滔滔不绝的伤心,对着小便斗,倾诉心力交瘁。
尿液划出的弧线,像一颗导弹,精确击中内心的柔弱,汩汩的撒尿声,像是最好的催眠曲,让人暂时忘记所有不快。洛君控制尿道的方向,避免四处乱溅,尽管他能控制自己的意识,但阳光是身外之物,不听话地从屋顶上方的窗户溅进来,晃得人只想逃跑。
“有些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有些事不是靠堆积朝夕就能获得的,需要感觉。”
“我把你当好朋友。”
“能不能让它决定!”
“再见!”
这些话似子弹,在白瓷砖铺就的厕所反复回荡,不断击中自己。
一整天就这样在极度沮丧中度过。
就像黑和夜不能一刀两断,洛君和悲伤也不能。
卑微在潮暗的空间,平躺,双手作枕,直面被灰尘和蛛网霸占的顶层。曝光在月芒下的脸颊,隐遁于心的阴影终是无法遮蔽,泪在没有温度的夜色中隐去涌出。
尽管腿脚没有鞋袜的绑束,但身心分离的洛君迟迟盼不到奢望的释然,就像被这个世界忽略了一般。
把心揣在自己的手掌,贴近耳朵,聆听自己的感慨,这种滋味没有亲自品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双眸张开,黝黑的瞳仁如同被禁用的暂停键,那些执笔伏案的篇章和字段像是提前设置好自动放映的幻灯片,一页页以不同方式切换,却始终看不到结束放映的字样。
难道,真的是,自欺欺人?
心底禁不住泛起一抹冷冷的嘲弄。
原先以为描写不尽的是她的美丽,现在才知是自己的悲伤,就像一条流向永远的江。
洛君反复审视用来写楔子的第一页纸,像一个心爱玩具在手中把玩,他想毁去,因为从此牵挂与自己无关;他不想毁去,因为亲手葬送回忆太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