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他格外兴奋。
将所有手稿翻出,先用如同弹钢琴的指法轻柔抚摸一遍,仿佛面前是一朵令人自惭形秽不堪攀摘的花。
完成这一切后,就像祷告前的沐浴更衣,洛君才执笔为终章泼墨。
看着素白笺纸上,一行行亲手书写的字,心底的遥盼不自觉又多添加几分。
当最后一页结局完成,呢声喃语如复读机般读了两遍,洛君摇头晃脑露出满意的神色。不敢随意折叠,生怕一不小心磨损了瑰丽如景的回忆,洛君端正地将信纸收藏在资料夹中。
收拾好后,洛君侧过身,目光穿透窗棂,从天色渐暗的夜空寻找星星点点的阑珊灯火。
良久,口吐浊气,舒眉展笑,自语祈祷:
“赵宇,收下吧……”
好时光总是短暂,来不及发芽,已变白发。
晴朗傍晚,人群清空后的校园极为幽静。
风失去昔日的清冷,就像动情的女人的唇,变得温软暖热。
也许人天生有寻找保护色的本能,洛君对黑色有情有独钟的敏感。
他隐身在教学楼拐角的阴暗处,门卫照顾不到的地方,愕然观望眼前闯入的不速之客。
下午回家的徐萌急匆匆返回,终于在校门关闭前赶到。
高跟鞋叩击石板的声音由远及近。同时暖风带来柔香。
徐萌一寸寸靠近,就像一把匕首袭来,让他胸闷,让他气短,想咳嗽也要先憋住,不敢大口呼吸,仿佛吸入胭脂香味会中毒身亡。
“你来了。”
突然,徐萌像一个孩子扑入他怀里,紧紧拥住,赖着不走。
洛君大窘,肌肉发紧,他不敢动,就像一把拉满的弓。
“你好香。”
这本是洛君嗅觉的正常反应,徐萌却为这句话埋单掉泪,喜悦的泪滴从眼睛划出后,直接落入洛君****的脖颈,贴靠脖子的半圈衣领很快****。
“徐萌。”洛君轻唤她的名字。
“后天我就走了。”
“要不,你别走了?”
徐萌含泪微笑摇头。
情绪酝酿的档口,电话总扮演搅局者。
是母亲的!
“好了,别烦我了,我会回去的!”徐萌接起电话吼了一句又粗暴地挂断。
虽然对母亲不耐烦,但徐萌很在意洛君的感受:
“是不是觉得我很残暴?”
洛君摇摇头,又点点头。
“我在家里,经常跟他们吵架,一点小事就能吵很久!”
洛君笑说:“看出来了。”
“其实我就一假小子,疯丫头,这女儿身实在不适合我。”?
洛君笑说:“看出来了。”
“你还笑,你还说!”徐萌横眉冷对。
“好,好,我不多嘴。”深知她脾性的洛君及时住口。
“这才乖嘛。”这句话听得洛君一身冷汗。
“你是不是觉得我傻里傻气的?”
“是有点。”
“你才傻呢,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对两人而言,拌嘴就像呼吸一样自然,仿佛欢喜冤家就为他俩造设的。
他们沿校园散步,在月光最明亮的地方,不约而同停下脚步。
一种微妙的氛围在两人心中同步辐散,渐渐漫至全身,心襟荡漾,以致徐萌说话洛君一句也没有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