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过去,太王太妃从福嬷嬷手中接过一个锦盒,递到她手中,“这是祖母的一点心意。”
她忙福身谢道:“谢谢祖母。”
“傻孩子,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
韩长安捧着沉甸甸的锦盒,太王太妃看起来如此和蔼,就像曾经的皇奶奶一样,但她心里却很清楚,她是永远不能和皇奶奶比的。
但她这一句话,和她送给自己锦盒,无疑是告诉所有的人,承认了她是王府的庶妃,以后有人想为难她,也会有所顾忌。
她看着她,眼里从满了感激。
二夫人也不甘落后,上前来给她送了些东西,连孙锦羲和李怀柔都送了些东西。
韩长安回到自己的院子时,已经是午后了,橘红色的阳光洒满院子。
玉昭躺在床上,脸上惨白,红蔷在床边守着。
她走进屋来,向红蔷说道:“你先下去吧。”
红蔷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
她坐在床边,轻轻握起玉昭的手,只觉她的手心发凉。
玉昭悠悠醒来,声音发哑,“主子……”看着她担忧的样子,她勉强挤出个笑容,“我没事。”
韩长安心里一堵,她眼下一片乌青,嘴唇发乌,又怎么会没事。
玉昭挣扎着要坐起,她忙将她扶起,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玉昭喝了些水,清醒了些,见她神色阴冷,反而安慰她,“主子,玉昭真的没事,华太医的药很管用,我的毒已经解了。”
韩长安的声色有些沉,“玉昭,以后不许再这么一做。”
“主子?”玉昭怔看着她,见她神色肃穆,不由低下头来,声音有些微颤了,“主子向来心慈手软,我怕你失手,所以才多吃了些芝麻。”
她暗暗叹了口气,“我不是心慈手软,而是你做得太过了。”
“呃?”玉照瞪大眼睛看着她。
“芝麻和鸡肉一起吃会使人食物中毒,这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管事的下人们都知道,你若中毒太重,反而会引起猜疑点,认为这是苦肉计。”
玉昭心里一慌,“现在该怎么办?”
“幸好你没事,他们也没怀疑,以后不许再这么做了。”
玉昭如释重负,连连点头,“以后都听主子的。”
韩长安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疼惜。
今天在太王太妃那里收获颇丰,但这些,都是玉昭用苦肉计换来的。
她坚定地看着她,“玉昭,你要记住,我们回来,并不是为了当好人,而是为了我们自己,当年我们都还小,需要隐忍,但是现在,我们都长大了,我们要为自己而活,要有尊严地活着。”
“主子……”玉昭茫然地看着她。
她从出生开始,便接受训练,她的使命就是保护韩国公主,保护主子,她天生就是为她而活的。
看着主子坚定的目光,她只觉有一股力量将自己束缚着。
她茫然地说了句,“以后玉昭都听您的。”
韩长安嘴角一扬,有些无奈。
玉昭和她,不是一样的人。
而她韩长安,国破家亡,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她在乎的人了,她永远不会为别人而活,而不会要求别人为她而活。
而她最想要的,是离开靖王府这个牢狱。
玉昭不太懂她心中的想法,但看着她笑了,她就安心了。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还算平静。
韩长安每天下午都去寿春苑给太王太妃按摩头,几天相处下来,太王太妃对她越来越亲了,甚至有了依赖。
除了给她按摩,她也花心思去研究药膳,渐渐地摸清了她的口味。
其余的时间,她就在默写那本《经络密码》。
牙婆子带了丫环来院****挑选,她让贾雯挑了人,把大部分事情都交给了她。
玉昭休养了两天就康复了,跟着贾雯,学习管事。
入夜,韩长安才从太王太妃那里出来,玉昭跟在她的身后,刚经过一假山时,听到一阵嘈杂声。
她忙吹灭玉昭拎着的灯笼,轻步靠近假山。
这附近是一片荷花塘,荷花密密麻麻一片,有半个人那么高,塘岸绿柳如阴,再加上重重叠叠的假山,又加上地处偏僻,真在这里杀了人,也不会有人知道。
玉昭捡起地上的木棒,试了试,正要出去救人,她拉住了她的手腕。
玉昭不解地皱了下眉头,静静地藏在她的身后。
她从假山后移出身子,只见荷花塘边有两个看不清面目的妈妈,正死死抓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孩,一人抱紧他的身子,一人狠狠地抓着脖子,她隐约听见孩子脖子里发出“咯咯”的声音。
玉昭会武功,听得更清楚,这个孩子,快要被掐死了,她的手指不由抓在假山的石块上,再看着自家主子。
月光照着她的侧脸,使她的脸更加白皙透亮,仿佛能够看到她雪颈上的血管,她睫羽下的眸光清亮,一瞬不瞬地看着两个妈妈将一个孩子活生生掐死。
她心里一凛,这是自家的主子吗?
记忆中的公主,会偷偷爬出皇宫,给街上的乞丐送吃的,会把自己的钱省下来,送给那些穷人……
她变得如此的陌生。
顷刻之间,那孩子就不动了,头垂了下去。
一个声音冰冷,“丢下荷塘,明天再来捞尸体。”
只听“扑通”的一声,那孩子便被丢进了水里。
两个妈妈毕竟做贼心虚,警惕地往四周看看,她猛地移身到假山后,屏着呼吸,突然看到玉昭正看着自己,眼睛瞪得圆圆的。